雪天的热咖啡

《雪天的热咖啡》

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总是坐着两个人。

林溪把保温杯往桌角挪了挪，眼角的余光又不受控制地飘向斜对面。江辰的侧脸在午后阳光里像幅线条利落的素描，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手指翻书时骨节分明。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笔记，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又慌忙涂成墨团。

这是她偷偷观察他的第三个月。

作为计算机系的系草，江辰的高冷是出了名的。据说他能对着代码连续工作十二小时不说话，据说他拒绝过校花的告白，理由是“影响编译速度”。

林溪却觉得他藏着柔软。上次她在书架前踮脚够《算法导论》，他不知从哪冒出来，伸手取下递过来，指尖擦过她手背时像触到静电，他耳尖悄悄红了半秒。

“同学，借过。”

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林溪吓得差点把咖啡洒在笔记本上。江辰正站在她身后，手里抱着几本厚重的专业书，黑色冲锋衣上还沾着雪粒。

“啊抱歉！”她慌忙往旁边挪了挪，看着他把书放在邻座，“外面雪下很大吗？”

他点头，拉开椅子坐下，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开机速度快得惊人。林溪偷偷数着他敲击键盘的节奏，忽然发现他屏幕右下角贴着只粉色小猫贴纸，和他冷峻的风格格格不入。

那天下午雪越下越大，图书馆闭馆时林溪才发现自己没带伞。她站在门口犹豫，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起走？”

江辰举着把黑色大伞，伞骨上还挂着雪花。林溪钻进去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印深浅交叠。

“你编程很厉害吧？”林溪没话找话，“上次系里竞赛你拿了一等奖。”

“还好。”他目视前方，“你也参加了？”

“嗯，拿了鼓励奖。”林溪吐吐舌头，“我对递归算法总是搞不清……”

“递归就是自己调用自己。”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雪落在他睫毛上，“就像……我总是忍不住看你。”

林溪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以为自己听错了。江辰却已经移开视线，耳根红得像要滴血，声音低得像叹息：“我是说，看你写的代码。”

到宿舍楼下时，林溪接过他递来的伞，发现伞柄上缠着圈粉色毛线，和他电脑上的小猫贴纸是同一种粉。她忽然想起上个月在手工社织围巾，不小心把毛线团掉在了图书馆，当时帮她捡起来的正是江辰。

“江辰，”她鼓起勇气叫住他，“你的伞……”

他脚步一顿，没回头。

“明天还你伞的时候，”林溪声音发颤，却带着笑意，“能顺便教教我递归算法吗？”

雪还在下，林溪看着他的肩膀轻轻抖了下，然后听到一声极轻的“好”，像雪落在心尖上，瞬间化了。

第二天林溪去还伞，发现伞套里多了张纸条，字迹清隽有力：“递归的本质是循环的温柔说法。就像我从第一次在阶梯教室看到你，就开始了无限循环的心动。”

窗外的雪停了，阳光穿过云层落在纸条上，林溪捧着保温杯笑出声，杯里的热咖啡冒着热气，像她此刻滚烫的心跳。原来有些高冷，只是不善表达的温柔，藏在代码里，藏在雪天的伞下，藏在三个月又十二天的悄悄注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