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床头时,吴所畏正蜷在驰骋怀里翻看旅行杂志。
书页停在一片湛蓝的海岸,白沙滩上散落着彩色遮阳伞,他指尖划过照片,小声嘟囔:
“这里看起来真好啊。”
驰骋从文件里抬起头,视线落在他发旋上,忽然放下笔,指尖轻轻敲了敲他的后腰:
“想不想去?”
“啊?”
吴所畏回头,眼里闪着诧异,
“现在吗?可是你公司……”
“都安排好了。”
驰骋打断他,伸手抽走他手里的杂志,指尖在空白处轻轻点了点,
“P国,下个月。”
吴所畏愣住了。
P国——他当然知道那个地方,是世界上少数几个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他曾在深夜刷到相关新闻时,偷偷存过当地教堂的照片,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踏足那里。
“去……去做什么?”
他声音有点发颤,心跳像擂鼓,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驰骋的衣角。
驰骋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忽然握住他的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的瞬间,两枚设计简约的铂金戒指在晨光里闪着温润的光,戒圈内侧刻着细小的花纹,是彼此名字的首字母。
“去领证。”
驰骋的声音低沉而郑重,目光牢牢锁着他的眼睛,
“畏畏,我想和你在法律上成为真正的家人,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认定的人。”
吴所畏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他不是没想过长久,却从没想过会是以这样郑重的方式——
一场跨越国界的奔赴,一份受法律保护的承诺。
他张了张嘴,想说“好”,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任由眼泪往下掉,砸在驰骋手背上,滚烫的。
“不愿意?”
驰骋微微蹙眉,伸手替他擦眼泪。
“不是!
”吴所畏猛地摇头,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愿意,驰骋,我愿意的!”
他哭得更凶了,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又像积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
驰骋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听着他带着哭腔的抽噎,心里又软又胀,满得快要溢出来。
出发那天是个晴天。
机场里人来人往,吴所畏攥着护照,指尖一直是烫的。
过安检时,驰骋故意落后半步,看着他踮脚递护照的样子,忽然觉得,原来幸福真的可以具体到这样的瞬间——
身边有他,手里有去往未来的机票。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P国首都。
走出机场,湿热的风带着花香扑面而来,天空蓝得像一块被水洗过的绸缎。
吴所畏看着路边招牌上陌生的文字,忽然转头对驰骋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我们到了。”
“嗯,到了。”
驰骋牵紧他的手,指尖相扣的瞬间,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领证的那天,在一个有海风的午后。
他们穿着同款白色衬衫,并肩站在市政厅的宣誓台前。
法官用带着口音的中文念誓词时,吴所畏的视线一直没离开驰骋的脸——
他看着他紧抿的唇,看着他眼里映出的自己,看着他举起右手时,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愿意。”
当法官问“是否愿意彼此相爱,相互扶持,无论顺境逆境”时,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声音不算大,却带着穿过岁月的坚定。
交换戒指的那一刻,吴所畏的手在抖。
驰骋握住他的手腕,帮他把戒指套进无名指,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烫得他心尖发颤。
然后,他学着驰骋的样子,将另一枚戒指轻轻戴上,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顿了顿,相视而笑,眼里的光温柔得快要淌出来。
走出市政厅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
海风卷着花瓣吹过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吴所畏忽然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在驰骋唇上印下一个吻。这个吻带着海风的咸,阳光的暖,还有藏了太久的、终于能宣之于口的爱意。
“驰骋,”
他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清晰,
“我们结婚了。”
“嗯,我们结婚了。”
驰骋低头,吻上他的眉眼,吻去他眼角的湿润,
“吴先生,余生请多指教。”
他们在P国待了三个多月。
买了一间能看见海的公寓,每天清晨被海浪声叫醒,一起去市场买新鲜的水果,在阳台上看日出,傍晚踩着沙滩散步,看夕阳把海水染成金红色。
有一次,吴所畏在海边捡贝壳,回头时看见驰骋正举着相机拍他,镜头里的自己笑得一脸傻气,背景是翻涌的浪花和漫天霞光。
他跑过去抢相机,却被驰骋按住,低头吻住。
咸涩的海风里,两人的呼吸交缠,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他们去了P国最古老的教堂,在彩绘玻璃下牵手祈祷;去了海拔三千米的雪山,裹着同一件外套看云海翻涌;去了当地的夜市,分吃一份芒果糯米饭,指尖沾着甜腻的椰浆,相视而笑时,眼里的光比霓虹灯还亮。
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坐在沙滩上。
吴所畏靠在驰骋怀里,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远处有情侣在放烟花,绚烂的光映在驰骋眼里,他忽然低头,在他耳边说:
“畏畏,你看,我们真的做到了。”
吴所畏抬头,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眸,忽然想起出发前那个清晨,他攥着机票时的紧张与期待。
原来爱真的可以跨越山海,原来承诺真的能落地生根。
“嗯,”
他轻声应着,往驰骋怀里缩了缩,
“以后还有好多好多事要一起做呢。”
驰骋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两人交握的手——
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光影里闪着光,像一颗永不褪色的星辰,见证着这场跨越国界的爱恋,也预示着往后无数个,有彼此相伴的漫长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