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雨淅淅沥沥,像谁在窗外挂了道透明的帘子。
吴所畏窝在卧室的摇椅里,膝盖上盖着条羊绒毯,手里捧着个白瓷碗,碗里的姜汤冒着袅袅热气,辛辣的暖意混着红糖的甜,漫过鼻尖时,连雨声都变得温柔了些。
“还咳吗?”
驰骋端着杯温水走进来,身上带着刚从浴室出来的水汽,发梢还在滴着水。
他走到摇椅边,弯腰摸了摸吴所畏的额头,指尖的微凉让对方轻轻瑟缩了一下,
“好像不烧了。”
“早好了。”
吴所畏把姜汤往他嘴边递了递,
“你也喝点,刚才在雨里跑了那么久买姜,别着凉了。”
驰骋低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熨帖得浑身发暖。
他看着吴所畏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忽然伸手,替他拂开额前被汗浸湿的碎发:
“下次不舒服要早点说,别硬撑着。”
“就是点小感冒。”
吴所畏嘟囔着,却往他身边挪了挪,让摇椅的弧度刚好能容下两个人。
驰骋顺势坐下,把他揽进怀里,羊绒毯裹住两人的腿,像裹了团软软的云。
雨声敲在玻璃窗上,“滴答滴答”的,像首催眠曲。
吴所畏靠在驰骋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混着窗外的雨,像被包裹在一个温暖的茧里。
他忽然想起傍晚发烧时,自己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用温水替他擦手心,有人把退烧药碾成粉混在蜂蜜水里喂他,指尖的温柔像羽毛,轻轻拂过滚烫的皮肤。
“刚才谢谢你。”
他小声说,声音有点发闷。
驰骋低头,在他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带着点姜汤的辣:
“跟我还客气?”
他的指尖在吴所畏后背轻轻画着圈,
“等你好了,带你去吃巷尾那家馄饨,加双倍辣油。”
“好啊。”
吴所畏笑了,往他怀里缩得更紧,
“还要加两个溏心蛋。”
雨越下越大,偶尔有风吹过,带起一阵密集的雨帘,把窗外的路灯晕成一团朦胧的光。
驰骋拿起旁边的毛线筐,里面是吴所畏白天没织完的围巾,浅灰色的线团滚在一边,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条迷路的小蛇。
“还织吗?”
他拿起毛线针,在手里转了转。
“你织。”
吴所畏抢过针,却把线团塞进他手里,
“我绕线,你织嘛~”
两人凑在一起,一个织,一个绕线。
毛线在两人手里穿梭,像条温柔的河,把雨声、心跳、呼吸都缠在了一起。
织到一半时,吴所畏的困意上来了,头一点一点地往驰骋肩上靠。
驰骋干脆接过毛线针,笨拙却认真地继续织着。
他的手指不够灵活,针脚歪得比吴所畏的还厉害,却看得格外专注,仿佛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
“困了就睡。”
他低头,在吴所畏的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轻得像雨丝,
“我在。”
吴所畏点点头,往他颈窝蹭了蹭,像只找到安稳窝的猫。
雨声还在继续,毛线针偶尔碰撞发出轻响,混着驰骋平稳的呼吸,像首最安心的摇篮曲。
他睡着前,感觉到对方把羊绒毯又往上拉了拉,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暖得让人想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吴所畏是被一阵轻轻的咳嗽弄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驰骋正坐在床边,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是在克制咳嗽声。
“你也着凉了?”吴所畏撑起身子,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驰骋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笑了笑:“没有,可能是姜汤太辣了。”他伸手想按他躺下,“快睡,还早。”
吴所畏却抓住他的手腕,触到一片滚烫的温度。他心里一紧,摸了摸驰骋的额头,果然烫得惊人。“你骗人!”他急得眼眶发红,“肯定是为了给我买姜淋了雨!”
“小感冒而已。”驰骋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按住,“没事的,睡一觉就好。”
吴所畏却掀了被子下床,跌跌撞撞地往厨房跑,很快端来杯温水和退烧药。“快吃!”他把药片塞进驰骋手里,眼睛亮得像含着泪,“你要是不好,我……”
话没说完,就被驰骋一把拉进怀里。他的体温很高,呼吸带着点灼热的温度,却把吴所畏抱得很紧,像怕他跑掉似的。“别怕。”驰骋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笑意,“你在,我很快就好。”
雨声还在敲窗,屋里的灯光暖融融的。吴所畏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带着点急促的心跳,忽然觉得,原来最动人的不是什么海誓山盟,而是这样的雨夜——有人为你冒雨买药,有人把你的小病痛放在心上,有人在高烧时,还笑着说“有你在就好”。
驰骋吃完药躺下时,吴所畏固执地要握着他的手睡。“这样你不舒服,我就能知道了。”他认真地说,指尖紧紧攥着对方的手,像握着救命的稻草。
驰骋笑着应了,反手握紧他的手。雨声渐渐小了,像在为这相拥的身影,唱一首温柔的安眠曲。吴所畏看着驰骋渐渐平稳的呼吸,忽然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像在盖章确认一个约定。
原来幸福真的可以这么具体,具体到一碗温热的姜汤,两只相握的手,和一个雨夜里的约定——你护我安稳,我陪你痊愈,把日子过成彼此的铠甲,也做彼此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