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晶莹剔透,像撒在石阶上的碎钻。
吴所畏穿着软底拖鞋,一步一步踩在露水里,冰凉的触感从脚底漫上来,却让他清醒得像被晨光吻过。
他手里提着个小小的竹篮,篮沿还沾着点昨天摘草莓时蹭的红汁,像只调皮的小瓢虫。
“慢点走,当心滑。”
驰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露的清润。
他几步追上吴所畏,很自然地接过竹篮,另一只手牵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像揣了个暖炉,
“不是说要去采晨露煮茶吗?急什么。”
“晚了露水就被太阳晒干了呀。”
吴所畏回头看他,晨光落在他睫毛上,闪着细碎的光,
“你看那片三叶草,叶尖的露水最圆了,像小珠子。”
驰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青嫩的三叶草上果然挂着颗颗露水,被晨光照得半透明,轻轻一碰就滚落进泥土里,悄无声息。
他弯腰,小心地用指尖沾起一颗露水,递到吴所畏唇边:
“尝尝?”
吴所畏犹豫了一下,轻轻含住他的指尖,冰凉的露水混着他指腹的温度,在舌尖化开,清冽得像山涧的泉水。
“甜的。”
他眼睛亮晶晶地说,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驰骋低笑,指尖在他唇上轻轻蹭了蹭,带着点露水的凉:
“是你甜。”
两人沿着石阶慢慢走,露水打湿了裤脚,却没人在意。
吴所畏的另一只手被驰骋牵着,指尖偶尔划过路边的草叶,带起一串水珠,像在玩一场温柔的游戏。
竹篮里渐渐多了些带着露水的薄荷叶和野菊,清苦的香气混着露水的湿,在空气里漫成一片清凉。
“够了吗?”
驰骋低头问,看竹篮已经半满,吴所畏的发梢上还沾着点草叶上的露水,像落了串碎钻。
“再采点蔷薇花瓣。”
吴所畏指着墙角的野蔷薇,粉白的花瓣上沾着露水,像姑娘哭红的眼,
“泡茶时放几片,香得很。”
他踮起脚够高处的花瓣,指尖刚碰到露水,就被驰骋按住腰。
“我来。”
驰骋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颈窝,带着点痒意。
他伸手摘下最完整的那朵蔷薇,转身时,花瓣上的露水恰好落在吴所畏的鼻尖,凉得他轻轻一颤。
“调皮。”
吴所畏笑着去拍他的手,却被他顺势握住,十指紧扣。
两人的影子被晨光拉得长长的,在石阶上交叠着,像幅被露水打湿的画。
回到院子时,太阳已经爬得很高了。
吴所畏把采来的花草放进瓷碗,倒上收集的晨露,放在廊下的石桌上晒。
露水在碗里晃出细碎的光,薄荷叶渐渐舒展开,野菊的花瓣微微颤动,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驰骋端来两碗小米粥,放在石桌另一边。
“先吃早饭,茶要等露水晒温了才好喝。”
他把吴所畏拉到身边坐下,替他拂开额前的碎发,指尖擦过皮肤时,还能摸到露水的凉。
吴所畏舀了一勺粥吹凉,送进嘴里。
小米的香混着南瓜的甜,在舌尖漫开,暖得从胃里一直热到心里。
他忽然想起什么,夹起自己碗里的溏心蛋,往驰骋碗里拨了拨:
“给你吃,你刚才摘花够辛苦了。”
“你吃。”
驰骋又把蛋推回去,眼神温柔得像晨露,
“你昨天说想吃溏心蛋,特意多卧了一个。”
吴所畏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喝粥时,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晨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在粥碗里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
露水茶在旁边慢慢晒着,香气越来越浓,和米粥的甜混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晨曲。
等粥喝完,露水茶也晒得差不多了。
吴所畏端起瓷碗,小心翼翼地倒进两个白瓷杯里。
茶水清透,浮着几片粉白的蔷薇瓣,喝一口,清苦中带着回甘,凉丝丝的,像把整个清晨都含在了嘴里。
“好喝吗?”
他抬头问,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驰骋喝了一大口,点了点头,忽然凑近,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茶水的清苦混着蔷薇的香,在唇齿间漫开,比任何茶都要动人。
“甜的。”
他低声说,眼里的笑意比晨光还亮。
吴所畏的脸颊腾地红了,把脸埋进驰骋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
露水还在草叶上闪光,茶香还在空气里弥漫,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人身上,像裹了层金色的纱。
原来最动人的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浪漫,而是这样的清晨——
有人陪你踩过带露的石阶,有人把你的喜好记在心里,有人在晨光里,把一个带着露水味的吻,说得像碗里的清茶,清冽又甘甜。
露水渐渐被太阳晒干了,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吴所畏靠在驰骋肩上,看着竹篮里剩下的蔷薇花瓣,忽然说:
“明天还来采露水吗?”
“来。”
驰骋低头,在他发顶印下一个吻,带着点茶香的清,
“只要你想,每天都来。”
晨光越升越高,把石阶晒得暖暖的。
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依偎着,像两株被露水滋润过的植物,安静地生长,温柔地缠绕,把每个平凡的清晨,都过成了心尖上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