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温叙白推开教室门时，看见谢野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他面前摊着电路原理习题册，晨光透过纱窗落在他握着钢笔的手上，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留下一行行清隽的字迹。
“早。”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将书包轻轻放在桌洞里。桌角不知何时多了个浅棕色的纸袋，飘出淡淡的绿豆香，“你妈妈做的绿豆糕？”
谢野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晨光，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刚热过，趁着还软乎吃。”他把习题册往她这边推了推，“昨晚说的那道题，我画了等效模型，你看看能不能懂。”
纸上用不同颜色的笔画着电路分解图，关键节点标着醒目的红色星号，旁边批注着“此处易混淆电压方向”“用戴维南定理简化更快捷”。温叙白指尖抚过那些细致的标注，忽然想起上一世考研失利后，她在旧书市场淘到过一本同版习题册，里面的批注笔迹和眼前的一模一样，当时还对着那些温暖的注解偷偷掉过眼泪。
“这里，”她指着图中一个支路，“是不是可以用叠加定理分步计算？”
谢野凑近了些，晨光落在他发梢泛出浅棕色的光泽：“可以是可以，但步骤会多三步。你看这里的等效电阻……”他的指尖点在图纸上，距离她的手指不过半寸，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流动。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温叙白才发现纸袋里的绿豆糕已经吃完了。甜香混着晨光里的粉笔灰味道，让她想起重生前那个阴雨绵绵的四月，谢野也是这样在自习课上传给她一张写满解题步骤的纸条，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课间操时，温叙白故意绕到操场西侧的宣传栏前。那里贴着学科竞赛的报名名单，谢野的名字在电子设计组的第一个，笔尖划过纸面的力度让“谢野”两个字显得格外清晰。她深吸一口气，在名单的第二栏写下自己的名字，落笔时指尖微微发颤，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没想到你也报了电子设计。”谢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转着篮球，额角还带着运动后的薄汗，“还以为你会选更擅长的信号处理。”
“想试试新领域。”温叙白转过身，阳光穿过他的肩头落在她脸上，“而且，你说的雨水监测装置听起来很有趣。”她顿了顿，补充道，“周末去图书馆查资料，记得带上你的笔记本。”
谢野眼睛亮了亮，把篮球往腋下一夹：“没问题，我已经标好了几本相关的参考书，图书馆系统显示都在架。”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防水笔记本，封面印着浅蓝的雨滴图案，“这个给你，记灵感用，防水的，下雨也不怕淋湿。”
笔记本的扉页上，他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每个雨天，都有值得记录的风景。”字迹挺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认真。温叙白接过来时，指尖再次碰到他的手，这次两人都没躲开，只是飞快地移开目光，耳尖却不约而同地泛起红晕。
放学时阳光正好，温叙白抱着笔记本走出教学楼，看见谢野正在自行车棚等她。他把两本厚厚的专业书放在车筐里，车把上还挂着个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隐约能看见面包的轮廓。
“刚去超市买了点周末的口粮，”他拍了拍帆布包，“图书馆闭馆晚，省得饿肚子。”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排投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像两条紧紧依偎的轨迹。
温叙白低头看着手里的防水笔记本，忽然想起上一世这个时候，她正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因为错过了竞赛报名而懊悔不已。而现在，笔记本的纸页间还残留着阳光的温度，车筐里的专业书散发着油墨香，少年的笑声混着自行车铃响，一切都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铺展开来。
她抬头看向谢野的背影，他正回过头来对她笑，阳光落在他眼里，像盛着一整个夏天的星光。温叙白握紧笔记本，快步跟了上去。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遗憾发生，那些并肩同行的时光，要一分一秒都牢牢抓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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