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惨淡的天光即将被走廊尽头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彻底吞噬时,四人带着丰厚的生存物资,如同归巢的倦鸟,迅速返回了各自那狭小冰冷的初始宿舍。
明妃儿和阮盾回到他们那间0级的金属小窝,立刻将收集到的关键材料投入升级。
光屏显示:
系统[破损木板 25/10]
系统[生锈铁钉 50/20]
系统升级条件满足!
一阵微弱却坚韧的白色光芒瞬间笼罩了那扇冰冷的金属门,光芒流转间,门体的金属结构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锻造,变得更加厚重、坚固,棱角处透出冷硬的质感。
系统[宿舍门,当前等级:1]
系统[升级条件 1 → 2:强化复合板 x 10 + 镀锌防锈螺栓 x 20]
阮盾一级到二级……
阮盾看着光板上那明显更高级、也更显冷硬的材料名称,浓眉微蹙,指节无意识地在门框上敲了敲。
阮盾难度果然呈几何级数提升。
两人分食了干硬的面包和冰凉的矿泉水,勉强压下了辘辘饥肠的抗议。坐在冰冷如铁的金属床沿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肌肤,他们低声交流着今日的发现。
明妃儿这个楼层……像一座封闭的金属囚笼。
明妃儿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深切的忧虑。
明妃儿所有的逃生通道和楼梯间的门,都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彻底封锁,严丝合缝,如同被焊死在墙壁上。我们……被困在这个楼层了。
阮盾嗯,暂时是这样。
阮盾沉声应道,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在昏暗光线下更显脆弱的侧脸上,心尖像被针扎了一下。
阮盾不过,既然有源源不断的物资房和怪物房存在,就说明这个该死的‘游戏’在逼迫我们不断探索、厮杀和变强。一定存在出路,只是我们还没找到那把钥匙。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话音未落——
窗外(或者说,门外那条幽深的金属走廊)的天色骤然彻底沉沦!仿佛被泼洒了浓稠的墨汁,最后一丝微光被无情掐灭,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寸空间!
紧接着——
“咚…咚…咚…”
沉重、拖沓、仿佛关节锈死般的脚步声,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走廊中突兀响起!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如同索命的鼓点敲打在心脏上!
明妃儿和阮盾瞬间如同被冰水浇头,全身神经绷紧到极限!两人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们如同最警惕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身体紧贴着冰冷的金属门板,透过门上那块小小的、视野模糊的方形玻璃窗,向外窥视。
惨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应急灯光下,五道扭曲蹒跚的身影正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它们皮肤呈现腐败的灰败,多处溃烂流脓,双目空洞无神,如同被挖空的窟窿,口中发出意义不明、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是丧尸!
其中一只似乎被门内鲜活的生命气息强烈吸引,猛地将那张高度腐烂、蛆虫隐约可见的可怖脸孔狠狠贴到了玻璃窗上!空洞浑浊的眼球几乎要挤破那层脆弱的屏障,直勾勾地、贪婪地“盯”着里面!
“嗬——!!!”
一声嘶哑的咆哮隔着玻璃闷闷传来!
明妃儿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体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向后弹缩,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阮盾别怕!妃儿,别怕!
阮盾的反应快如闪电!几乎在她后缩的瞬间,长臂如铁箍般一伸,将她整个人狠狠地、密不透风地揽入自己宽阔而滚烫的怀中!他的手臂坚实如磐石,肌肉贲张,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跳同样急促如鼓点,却传递着令人心安的、磅礴的生命力量。他一手紧紧环住她单薄的肩膀,仿佛要捏碎她的恐惧,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勺,将她那张吓得失去血色的小脸深深地按在自己坚实温热的颈窝里,用身体为她隔绝了门外那令人作呕的恐怖景象。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她耳边急促而坚定地重复:
阮盾别看!闭上眼睛!它们进不来!门已经升级了!我在!我在这里!谁也别想伤害你!
“刺啦——!刺啦——!!!”
尖锐乌黑、如同铁钩般的爪子疯狂地抓挠着金属门板,发出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刺耳噪音!门板在猛烈的攻击下发出沉闷的“嗡嗡”震动声,但一级强化后的坚韧让它如同礁石般岿然不动!这令人心胆俱裂的抓挠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几分钟,或许是因为无法突破这绝望的屏障,也或许是暂时失去了鲜活目标的刺激,五只丧尸终于拖着沉重的步伐,嗬嗬着,如同退潮般离开了门口,脚步声渐渐被走廊深处无边的黑暗吞噬。
十分钟过去,外面彻底恢复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两人依旧保持着紧紧相拥的姿势,紧贴的身体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胸膛下尚未平息的、如同擂鼓般的剧烈心跳,以及那劫后余生带来的、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另一种因极度恐惧和亲密无间而催生的、难以言喻的滚烫暖流,在冰冷的空气中无声地交织、流淌。
明妃儿在他令人安心的怀抱里轻轻动了动,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黑暗中,阮盾灼热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正一瞬不瞬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那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未散尽的紧张、浓得化不开的关切与深入骨髓的疼惜。
明妃儿它们…走了?
她的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如同风中瑟缩的花瓣。
阮盾嗯,暂时…安全了。
阮盾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紧绷过后的疲惫,环抱着她的手臂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松开的意思,反而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娇小的身体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生命去守护,去隔绝这世间所有的恐怖与冰冷。
明妃儿我们得有人守夜。
明妃儿努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和呼吸,理智如同破冰的船艰难回笼,“轮流休息,以防它们卷土重来,或者其他…变故。”
阮盾我来守夜,你好好睡。
阮盾毫不犹豫,斩钉截铁,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明妃儿不行!
明妃儿立刻从他滚烫的怀抱里挣开一些距离,仰起苍白却写满倔强的小脸,清澈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直视着他。
明妃儿那样你太累了!白天还要战斗、探索!我们一人一半,公平!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阮盾浓眉紧锁,刚想开口:
阮盾那好,我来守上半夜,你来守下半夜……
明妃儿阮盾!
明妃儿直接打断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和心疼,如同戳破一层薄纸。
明妃儿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守一整夜?然后假装忘记时间,或者故意不叫醒我?
她太了解他了,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像一座沉默的山,把所有辛苦、危险和疲惫,都默默扛在自己宽厚的肩上,只为给她撑起一片无忧的天空。
被精准戳穿心思的阮盾顿时语塞,小麦色的脸上闪过一丝被识破的懊恼和深深的无措。在明妃儿那坚持的、带着水光的倔强目光注视下,他最终如同被驯服的雄狮,闷闷地败下阵来,声音里带着不甘和妥协:
阮盾……好吧。那…我守下半夜。你守上半夜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严肃,带着命令式的关切。
阮盾到时间一定要叫醒我!不许自己硬撑!听到没有?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充满了担忧。
明妃儿嗯!一言为定!
明妃儿这才如释重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安心而清浅的笑容,如同暗夜里悄然绽放的昙花。
两人各自躺回冰冷坚硬的金属床铺。狭小的房间彻底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黑暗,只有彼此清浅交织的呼吸声,成为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证明。
阮盾晚安,妃儿。
黑暗中,传来阮盾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如同大提琴最舒缓的弦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缱绻和浓得化不开的守护之意。
明妃儿晚安,阮哥哥。
明妃儿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却也浸染着一份沉甸甸的安心。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她仿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那如同实质般充满守护意味的灼热目光。心头的恐惧与冰冷,渐渐被这无声的、滚烫的暖流所取代,悄然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