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绝望的味道。明妃儿站在靠近底线的位置，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神经。她看着阮盾，那身黑色卫衣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他起伏的后背上，红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如同拉动风箱。

阮盾又一次强行突破！他压低重心，一个迅猛的交叉步试图甩开蓝衣小丑的贴防，肌肉贲张，几乎榨干最后一丝力量。但蓝衣小丑那诡异的柔韧性再次展现，他像一条没有骨头的巨蟒，巨大的身体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再次贴了上来，长臂如铁箍般锁住阮盾的运球空间！

同时，橙衣小丑那无声的鬼影已经如附骨之疽般从另一侧包夹而至！两只涂满油彩、带着狰狞笑容的脸瞬间在阮盾眼前放大，将他所有的突破和传球路线彻底封死！阮盾被死死夹在两人中间，如同陷入泥沼的困兽，只能死死护住球，身体在挤压中剧烈晃动，寻找着那几乎不存在的缝隙。

明妃儿“阮哥哥！”

明妃儿失声惊叫，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她看到了阮盾眼中一闪而过的焦灼，看到了那两条小丑手臂如同冰冷的铁钳，正一点点扼杀他最后的生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没有任何思考，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

明妃儿动了。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裙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她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朝着那橙衣小丑疾冲过去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撞了过去！目标不是球，而是那个正要加速扑向阮盾完成致命抢断的橙影！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如同撞上了一堵移动的、包裹着厚厚棉絮的砖墙！巨大的冲击力让明妃儿眼前猛地一黑，五脏六腑瞬间都移了位。尖锐的剧痛从肩膀和侧肋炸开，瞬间蔓延到全身，骨头似乎都在哀鸣。她纤弱的身子被狠狠弹开，向后踉跄，天旋地转，脚下破碎的水泥地面在视野里剧烈摇晃、倾斜。

就在她失去平衡向后倒去的瞬间，模糊的视野边缘，她看到一道燃烧的红色身影终于从那致命的包夹牢笼中挣脱而出！那是阮盾！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借着明妃儿撞开橙衣小丑制造出的那一线转瞬即逝的空隙，强行挤出！

他眼中燃烧着狂怒和某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如同被逼到悬崖的猛兽。没有选择稳妥的上篮，他脚下狠狠一蹬龟裂的水泥地，整个人如同挣脱地心引力的火箭，朝着篮筐冲天而起！红发在滞空瞬间向后飞扬，如同怒放的火焰！

“哐当——！！！”

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篮球架在他雷霆万钧的战斧劈扣下剧烈地颤抖、呻吟！篮筐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悲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坍塌！那狂暴的力量，那燃烧的愤怒，仿佛要将这压抑的废墟、这该死的游戏、连同那两个诡异的小丑，都彻底砸个粉碎！

篮球穿过残破的篮网，重重砸在地上，又高高弹起，发出空洞的回响。

明妃儿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尘土瞬间扑满了她的白裙。肩膀和侧肋的剧痛让她蜷缩起来，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疼。她甚至没有力气去看那决定生死的一球是否命中，只听到那惊天动地的灌篮声和篮架痛苦的呻吟。

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她抑制不住的、细碎的抽气声在空旷的球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阮盾“妃儿！”

那一声呼唤带着撕裂般的惊惶和心痛，瞬间刺破了寂静。脚步声急促地冲到她身边。阮盾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比分牌，膝盖重重地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带起一小片尘土。他一把将她小心地扶起，让她靠在自己同样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混着灰尘，砸在明妃儿染脏的裙摆上。

阮盾“妃儿！伤到哪里了？说话！”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那双总是沉稳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惊涛骇浪般的恐惧和痛楚，紧紧盯着她因疼痛而皱成一团的小脸。他温热的手掌急切又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的肩膀和手臂，检查着伤处。

明妃儿“没…没事，阮哥哥……”

明妃儿艰难地吸着气，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泪水却不受控制地蓄满了眼眶，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劫后余生的委屈和后怕。她挣扎着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指向篮筐的方向，声音细弱却带着一丝微弱的亮光，

明妃儿“赢…赢了吗？”

阮盾猛地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对面的半场，那两个诡异的小丑，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阴影的边缘。他们脸上那凝固的、猩红的巨大笑容依旧咧开着，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阴森。他们没有再上前一步，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像两尊被遗弃的、充满恶意的木偶。那个冰冷的电子女声适时地响起，毫无波澜：

系统【比赛结束。21：20。胜者：阮盾、明妃儿。奖励物资箱已发放。】

阮盾“赢了，妃儿！”

阮盾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震颤，他猛地收紧手臂，将怀中疼痛颤抖的女孩抱得更紧，下巴抵着她沾满尘土的柔软黑发，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阮盾“我们赢了！你这傻姑娘！谁让你用身体去挡的！不要命了吗？！”

责备的语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一种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后怕。

明妃儿靠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里同样狂乱的心跳，肩膀和肋间的疼痛似乎都奇异般地缓解了一丝。她仰起满是泪痕和灰尘的小脸，努力绽开一个真正开心的笑容，尽管这笑容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

明妃儿“他们…他们围着你…我…我着急……”

她顿了顿，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骄傲和依赖，像落满了星子，

明妃儿“阮哥哥…你最后…最后那一下…太厉害了！像飞起来一样！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打进！”

阮盾看着她苍白小脸上那抹倔强又依赖的笑容，听着她断断续续却充满崇拜的话语，心头最坚硬的地方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酸胀得发疼。所有的惊怒、后怕、责备，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汹涌的暖流和一种沉甸甸的骄傲。他抬起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笨拙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和尘土，动作珍视得如同擦拭稀世珍宝。

阮盾“厉害的是你，妃儿。”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目光深深望进她的眼底，那里有他红发飞扬的倒影，

阮盾“没有你豁出去挡的那一下，我根本出不来。是你给我砸开了那扇门……是你最勇敢。”

他顿了顿，眼中锐利的锋芒被一种深沉的温柔取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阮盾“真的…很勇敢。”

阮盾小心翼翼地扶着明妃儿站起来。明妃儿忍不住又吸了一口冷气，侧肋的疼痛让她身体微微发僵。阮盾立刻察觉，手臂稳稳地托住她，让她将大部分重量靠在自己身上。他半扶半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物资箱。明妃儿将身体倚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每一步都牵扯着疼痛，却奇异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们回到图书馆后，明妃儿终于能够使用治愈异能，就像柳鸣鹤治愈时产生的白光一样，明妃儿用异能笼罩了他们俩，瞬间他们俩的状态恢复如初。他们俩打开物资箱，功夫不负有心人，里面正是第4块钥匙碎片。

明妃儿“太好了，阮哥哥”

明妃儿被喜悦占据。阮盾双手放在少女的肩上，将少女朝向自己，用隆重的语气说，

阮盾“妃儿，答应我，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好吗？”明妃儿为了让他安心，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