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众人来到下一个目的地——厨房。

这里早已死去，只剩下一具庞大而腐朽的躯壳。青石垒砌的灶台仍在，像一具巨兽的残骸，坍塌了一半，灶口黑洞洞地张着，露出里面陈年的灰烬与几根焦黑的断木。蛛网层层叠叠，灰蒙蒙地垂挂下来，从粗壮的房梁一直牵连到倾倒的碗橱，风一过，便在死寂里簌簌晃动，如同招魂的幡。空气里弥漫着尘土、霉菌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潮湿的腐败气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角落里传来窸窣碎响，几只肥硕的老鼠毫不畏人，在倾倒的米缸旁窜行，尖利的爪子刮过布满污渍的青砖地面，留下浅浅的印痕。它们油亮的皮毛在从破窗棂漏进的惨淡天光下微微反光。一只破口的粗陶碗滚落在地，里面凝结着不知何年月的、颜色可疑的糊状物，成了虫豸的乐园。

然而，就在这朽烂与尘封的中心，在那坍塌大半的冰冷灶台上，却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只乌木提盒。

盒子本身也蒙着一层薄灰，可盒盖掀开着，里面端出的东西，却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到刺目。那是一只青花瓷大汤钵，盛得满满当当。浓郁的、带着油脂芬芳的热气正从钵中袅袅升起，在这冰冷死寂的空气中划出清晰而温暖的轨迹。那分明是炖得极到家的五花肉，赤酱浓油，肥腴的肉块颤巍巍地浸在深琥珀色的汤汁里，油亮的表皮微微绽开，露出里面酥烂的、几乎要融化般的肌理。几块吸饱了肉汁的油豆腐沉浮其间，饱满滚圆，旁边还点缀着碧绿的小葱段，新鲜得像是刚从菜畦里掐来，绿得扎眼。一股纯粹而热烈的肉香，混合着酱香、葱香、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解腻的八角香气，霸道地撕开了满屋的腐朽与阴霾，直往人鼻孔里钻。

这气味太真实了，太鲜活，太……正常了。

明妃儿、柳鸣鹤、柳如烟、阮盾、凌曜五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眼神警惕地盯着那钵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热汤。陷阱！这念头在五人心中无比清晰。

然而，赵如烟和钱如烟却像被那香气摄去了魂魄。她们眼中只剩下那碗油光水亮、热气腾腾的肉，什么陷阱、什么危险，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两人口中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欢呼，再也顾不得维持什么淑女形象，如同饿虎扑食般冲向灶台，伸手就抓起滚烫的肉块往嘴里塞，狼吞虎咽起来。

柳如烟“喂！你们俩！”

柳如烟惊怒交加地喊道，

柳如烟“不要命了？！这么明显的陷阱也敢吃？不怕吃死啊！”

赵如烟满嘴流油，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反驳：

女配赵如烟：“切！那BOSS那么强，杀我们还需要用食物下毒？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吃到了好东西！”

钱如烟也忙不迭地点头附和：

女配钱如烟：“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么美味的东西，你们傻站着干嘛？”

她俩吃得忘乎所以，沉浸在久违的、属于正常世界的味觉盛宴中——自从进入这该死的求生游戏，她们何曾再尝过一口如此热气腾腾、滋味浓郁的美食？

很快，一大钵肉被两人风卷残云般消灭干净。赵如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红晕，抹了抹嘴：

女配赵如烟：“瞧瞧！我就说吧！哪家BOSS会设这么蠢的陷阱？这分明就是给我们的福利！”

钱如烟也趾高气扬地附和：

女配钱如烟：“就是！你们五个真是傻，白白错过了美味，只能我们姐妹俩享福咯！”

话音刚落，两人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被巨大的痛苦取代！她们脸色骤变，猛地捂住肚子弯下腰去，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女配“呃啊——！”

女配“好……好痛！”

明妃儿冷静地看着她们头顶快速下降的血条：

明妃儿“果然是陷阱。”

女配赵如烟：“救……救命！”

赵如烟疼得涕泪横流，再也顾不上努力维持的淑女形象，嘶声哀求，

女配钱如烟：“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啊！”

钱如烟也瘫倒在地，哀嚎不止。看着自己不断暴跌的血量，恐惧彻底攫住了她们。

纵然她们此前诸多不是，此刻也是并肩作战的队友。柳鸣鹤眉头微蹙，没有半分犹豫，指尖已然流转起温润的白色光芒——［沐泽光］发动，不计前嫌地笼罩向痛苦翻滚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