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23,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被猛地拉开。
母亲站在玄关,脸色阴沉,手里攥着半瓶啤酒。
"还知道回来?"她声音沙哑,带着酒精发酵后的浑浊,"现在翅膀硬了,连电话都不接?"
赵兰兮平静地脱下鞋,校服袖口沾着颁奖礼上的金粉。
"在领奖,静音了。"
"奖奖奖!"母亲突然提高音量,酒瓶重重砸在鞋柜上,"你现在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赵兰兮抬眼,目光直视母亲——她早已不再害怕这种暴怒。
"有。"她语气平淡。
母亲愣住。
她“看见”了母亲接下来的反应:
先是暴怒,抓起手边的衣架;
然后威胁让她退学嫁人;
痛骂她一顿后崩溃大哭。
(老套的剧本。)
果然,母亲冷笑:"读书有什么用?浪费钱!不如早点嫁人!"
"我奖学金比你工资高。"赵兰兮从包里抽出信用卡,"学费我自己交。"
母亲瞳孔一缩,伸手就要抢——
赵兰兮轻巧地避开,"你拿不到的。"
母亲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涨红,最终狠狠甩下一句:"白眼狼!"
寂静的中午,家里只有赵母一个人。赵兰兮的房间门被轻轻推开。
母亲手里攥着一把小钥匙——那是她上周从女儿书包暗袋里摸出来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书桌抽屉的锁孔上,金属泛着冷光。
“死丫头,藏得倒严实……”
她屏住呼吸,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手指因为酒精和紧张微微发抖,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抽屉拉开一条缝,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摸——
空的。
不,准确地说,里面只有一张信用卡和一张便签。
便签上写着:
「密码是你生日,但限额5000。」
母亲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女儿早就知道她会来偷。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混合着被看穿的羞耻和愤怒。她抓起信用卡想摔在地上,却在最后一秒停住。
(5000……也够吃喝两个月了……)
抽屉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反光。她扒开几本笔记本,发现一枚金牌——今天新闻里播的,什么物理竞赛冠军。金牌背面刻着日期和女儿的名字,边缘有些磨损,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赔钱货!”
她恶狠狠地把金牌扔回抽屉,却在转身时踢到床底的纸盒。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药瓶:安眠药、抗抑郁药、胃药……最上面那瓶的标签被撕了一半,但能看出是解酒药。
药瓶旁边,放着一条她去年弄丢的丝巾。
母亲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窗外,一辆夜归的摩托车呼啸而过,车灯扫过墙壁时,她看见自己扭曲的影子——
像个可悲的小偷。
母亲生日那天,赵兰兮在外省领奖。
台上镁光灯刺眼,她捧着奖杯微笑,心里却“看见”了千里之外的场景——
下午6:30,快递员按响门铃;
母亲骂骂咧咧地开门,却收到两件包装精致的羊绒衫;
下午8:00,蛋糕店送来六寸奶油草莓蛋糕,贺卡上写着:"少喝点酒。"
她“看见”母亲对着蛋糕发呆,手指颤抖地摸了摸新衣服的料子。
(愧疚吗?感动吗?)
(无所谓,反正她以后不会再被母亲控制了。)
晚上回酒店,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
「蛋糕太甜了。」
赵兰兮笑了笑,关掉屏幕。
窗外霓虹闪烁,远处高楼上的电子屏正播放着她的获奖新闻。
——“她”的人生,终于开始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