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外的喧嚣渐渐散去，夕阳的余晖将校园染成温暖的橙金色。东方纤云被伙伴们簇拥着走出礼堂大门，手里还握着印飞星塞来的那瓶水，瓶身残留的微凉触感似乎还在提醒他方才的混乱与温暖。
刚走下台阶，一个身影便映入眼帘，让东方纤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是陆夫人。
她并未随其他嘉宾一同离去，而是独自站在一棵枝叶繁茂的银杏树下，微微仰头看着金黄的扇形叶片，侧影娴静，仿佛与这喧闹的校园隔着一层无形的时光帷幕。改良旗袍的裙摆被微风轻轻拂动，腕间的古玉镯在夕阳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逍遥星河、龚常胜和还在跟印飞星斗嘴的岂程也看到了她，瞬间安静下来，带着对这位传奇人物的敬畏。印飞星的目光在陆夫人和明显有些局促的东方纤云之间扫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抱着手臂静立一旁。
似乎是感觉到他们的注视，陆夫人缓缓转过头来。她的目光掠过众人，最后落在了东方纤云身上。那双沉静如古潭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对这场学生活动的疏离感，以及一丝或许是被夕阳触动起的、淡淡的兴味。
“你，”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傍晚的空气，带着一种玉石相击般的温润质感，“就是那个累晕在仓库的孩子？”
东方纤云头皮一麻，万万没想到大佬开口第一句就是精准补刀。他赶紧站直，脸上挤出恭敬又有点尴尬的笑容：“是、是的，陆夫人您好！学生东方纤云，之前……呃……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啊哈哈……” 他感觉印飞星的目光像冰棱子一样扎在他后背上。
陆夫人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仿佛能穿透表象，看到更深层的东西。她似乎只是出于某种随性的好奇，随口问道：“听你们主任说你很特殊，看你年纪不大，对古物修复可有了解？比如，如何判断一件青铜器的真伪年代？”
这问题一出，旁边的逍遥星河和龚常胜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岂程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印飞星则微微蹙眉，觉得这问题对一个普通学生来说过于专业了，而且他并不信能逍遥渡影从嘴里说出什么好话。照着他对逍遥星河的保护程度，不当面骂东方纤云都是好的了。
东方纤云自己也懵了。青铜器？真伪？他脑子里瞬间闪过的是家里那堆游戏光碟里某个考古模拟器的模糊记忆，以及……李纤云实验室里某些仪器检测数据的零碎画面？他硬着头皮，几乎是凭着本能和那点模糊的印象，结结巴巴地开口：
“呃……首先……看、看锈色？自然形成的锈蚀层次分明，深浅过渡，跟器物本身结合紧密……假的锈可能浮在表面，颜色单一或者……不均匀？然后……器型纹饰要符合那个时代的特点，不能张冠李戴……还有就是……铸造痕迹？范线、垫片痕这些……如果是真品，应该……应该很自然？” 他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感觉自己像在班门弄斧，脸都要烧起来了。
然而，陆夫人那双原本带着点慵懒兴味的眼睛，随着他的磕磕绊绊的回答，一点点亮了起来。当东方纤云提到“范线”和“垫片痕”时，她甚至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
“还有呢？”她追问，语气里那点随意的兴味被一种专注的探究取代了。
东方纤云被她看得更紧张了，大脑飞速运转，几乎是在压榨自己所有的“杂学”储备：“还、还有……声音？据说敲击声音清脆悠扬的是真品，闷哑的可能是假的……哦对了！铭文！铭文的字体、内容、刻工，还有锈蚀覆盖铭文的状态……都很关键！” 他完全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有些术语甚至可能用错了。
但陆夫人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她没再问青铜器，而是话锋一转，指向了另一个领域：“那么，一幅古书画，若绢本破损，丝缕断裂，如何着手修复才能最大程度保存其‘气韵’？是重在‘复原其形’，还是‘延续其神’？”
这问题更玄乎了！东方纤云感觉自己像个被突然抽查超纲题的小学生。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浮现出哥哥李纤云在显微镜下专注修复电路板的样子，又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某个纪录片里老匠人修补瓷器的画面……他心一横，豁出去了：
“我……我觉得……‘气韵’这东西太玄了，可能……可能不是靠‘修’出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夫人的表情，见她没有不悦，反而眼神鼓励，胆子稍大了点，“形肯定要尽力复原，不然画都不成画了……但更重要的……或许是理解当时画家的心境和笔意？修复的时候……手要稳，心要静，像……像在跟古人对话？用最合适的材料，顺着原本的‘势’去接续那些断掉的丝缕……不能太新太亮，喧宾夺主，也不能……不能为了‘古’而弄得死气沉沉？”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在胡说八道，声音又低了下去。
然而，陆夫人却缓缓地、极其认真地笑了起来。那笑容不再仅仅是温婉娴静，而是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惊喜和欣赏，仿佛在荒原上意外发现了一块未经雕琢却内蕴光华的美玉。
她向前走了两步，站定在东方纤云面前。夕阳的光穿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她紫色的长发上，跳跃着细碎的金芒。她微微歪了歪头，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那专注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东方纤云眼中。
风轻轻拂过，扬起她几缕紫色的发丝。在那双沉淀了岁月、倒映着流光的湛蓝色的深邃眼眸里，东方纤云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带着点茫然和紧张的倒影。
周围伙伴们的身影、礼堂的喧嚣、甚至整个校园的嘈杂，仿佛都在这一刻被隔绝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那无声流淌的、关于时光与传承的奇妙共鸣。
“很好。”陆夫人的声音比刚才更柔和，也更郑重，“你的回答……虽然稚嫩，措辞也不甚精准，但内核的直觉，非常敏锐。” 她顿了顿，直视着东方纤云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东方纤云，你愿不愿意……跟我学？”
东方纤云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学？学什么？”
“文物修复。”陆夫人清晰地吐出这四个字，紫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成为我的……关门弟子。”
“轰”的一声，仿佛有惊雷在东方纤云脑中炸开！关门弟子？！陆夫人？！国宝级大师的……关门弟子？！这简直比看到三位大佬空降演讲现场还要玄幻！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印飞星等人，只见他们也都是一脸震惊，逍遥星河捂住了嘴，龚常胜微微睁大了眼，连岂程都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印飞星更是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巨大的冲击让东方纤云一时失语。成为陆夫人的弟子？学习修复那些承载着千年时光的瑰宝？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闪着金光的梦。
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搬箱子都会累晕的手？这脑子里塞满了游戏攻略和八卦杂谈的脑子？他真的……可以吗？
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有对未知领域的茫然，有对自身能力的怀疑，有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机遇的惶恐……最终，千言万语在他嘴边滚了滚，化为一个带着点无奈、又有些释然的苦笑。
他抬起头，迎上陆夫人那双充满期待和洞察的眼睛，诚恳地说：“陆夫人，谢谢您看得起我。这……这真的太意外了。我……能让我考虑一下吗？我需要……好好想想。”
陆夫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反应。她眼中的光芒并未黯淡，反而多了一丝理解。她轻轻颔首，语气依旧温和：“当然可以。这不是一个需要立刻决定的事情。静下心来，问问你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说着，她优雅地从随身的手袋里取出一张素雅的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找我。”
东方纤云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那张带着淡淡檀香的名片，感觉重逾千斤。“谢谢您！” 他再次郑重地道谢。
“期待你的答案。”陆夫人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包含着太多的期许和洞悉。她最后看了东方纤云一眼，仿佛要将这个在夕阳下显得有些无措却又奇特质朴的少年印入心底，然后转身，紫色的身影融入金色的暮霭，渐渐走远。
直到那抹紫色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东方纤云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张设计简洁、只印着名字和一行电话号码的名片，指尖还能感受到那温润纸张的触感，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鼓噪着。
“卧……槽……” 岂程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走过来，用力拍了下东方纤云的背。这次东方纤云没躲开，还处在震惊中，“小海胆！你行啊！陆夫人关门弟子？！这可比在哥身边牛逼多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逍遥星河也凑过来，小脸上满是惊叹：“纤云哥哥！你好厉害！陆夫人居然要收你做徒弟！”
龚常胜则是一脸由衷的敬佩：“小云哥哥！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印飞星没有说话，他只是走到东方纤云面前，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神复杂难辨，有震惊，有审视，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动作有些粗鲁地把东方纤云手里那瓶快被他捏变形的矿泉水抽走，拧紧瓶盖，塞回他手里，然后转身，丢下一句：“走了。” 语气依旧冷硬，却似乎少了点惯常的刻薄。
东方纤云握着重新被塞回来的水瓶，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回神。他看着伙伴们各异的表情，又低头看看那张名片，再想想东方芜穹和李纤云有意避着他的谈话……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又转了一下头，希望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但是并没有，成为陆夫人的关门弟子？修复文物？他的人生……好像突然拐上了一条完全没在地图上标注过的岔路。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张珍贵的名片小心翼翼地夹在手机壳和手机中间，仿佛藏起了一个关于未来的、沉甸甸的秘密。
“走吧，”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散的震惊和茫然，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像是被刚才那场对话点燃了微弱的火种。
夕阳将东方纤云和印飞星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东方纤云揣着那张沉甸甸的名片，脑子里还嗡嗡作响，全是陆夫人那句“关门弟子”的回音，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茫然和隐隐的悸动。印飞星沉默地走在他旁边，气氛有些凝滞，只有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仓库的阴影已经在前方若隐若现，那一箱箱资料如同一座座沉默的大山压在东方纤云的心头，却又奇异地被口袋里那张名片的分量平衡着。
就在这时，一个轻快得仿佛自带跳跃音符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呀！好香！”
两人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只见路边一棵叶子金黄的大树下，易相逢正盘腿坐在长椅上。她脱掉了那身糖果色套装外套，只穿着里面的白色T恤和背带短裤，高高扎起的马尾在晚风中轻轻晃动。
她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平板电脑，屏幕上似乎是复杂的分子结构图，但她的注意力显然完全被鼻翼间捕捉到的香气吸引走了。
她小巧的鼻子像小狗一样嗅了嗅，然后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精准地锁定了——东方纤云书包侧边露出的半截油纸包。
东方纤云这才想起来，那是早上出门前，李纤云怕他低血糖复发再晕倒，硬塞给他的几块老字号芝麻糖饼。浓郁的芝麻和焦糖混合的甜香正顽强地从纸包里透出来。
“小朋友，你书包里藏着好吃的！”易相逢从长椅上跳下来，几步就蹦到了东方纤云面前，仰着头，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好奇，完全不像一个传奇学者，倒像个嘴馋的小妹妹。
印飞星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对这位并不比他们大多少的自来熟且跳脱的老师接触方式感到不适，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东方纤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有点懵。面对陆夫人时是高山仰止的紧张，而面对这位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易老师，却是一种……手足无措的荒诞感。他下意识地就把那包芝麻饼从书包里掏了出来。
“呃……易老师好！是……是芝麻饼，您……您要尝尝吗？” 他有点结巴地递过去一块。油纸包裹着的糖饼，表皮烤得金黄酥脆，上面沾满了饱满的芝麻粒。
“要！”易相逢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完全没在意什么形象，啊呜就咬了一大口。酥脆的饼皮和里面甜糯的内馅混合着浓郁的芝麻香在口中炸开，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咀嚼着，发出满足的喟叹：“唔！就是这个味道！好怀念！小时候巷子口那家老铺子做的就是这个味！”
她吃得毫无形象，嘴角甚至沾上了一粒芝麻。东方纤云看着她这完全不符合“传奇少女老师”身份的模样，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旁边的印飞星则是一脸“这真的是那个十五岁博士的天才？”的怀疑人生表情。
易相逢很快解决掉一块饼，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印飞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她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东方纤云身上。她歪着头，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东方纤云，又扫了一眼旁边冷着脸但明显在戒备的印飞星。
“唔，你们两个小家伙，”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刚吃完甜食的愉悦，“一个脑子里的洞挺有意思，塞满了奇奇怪怪的直觉和杂学，像没整理好的藏宝阁，她指了指东方纤云；另一个嘛……嗯，像块捂不热的冰疙瘩，但里面好像藏了团火？”她又指向印飞星，她的话天马行空，却莫名地一针见血。
东方纤云和印飞星同时愣住了。
易相逢却像是说了句再平常不过的话，拍了拍手上的饼屑，兴致勃勃地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哦！我决定来你们学校教书啦！”
“啊？”东方纤云更懵了。易相逢？来他们学校教书？这所高中何德何能？！
“本来嘛，”易相逢晃悠着双腿，一脸苦恼的样子，“你们校董让我随便挑个年级或者开个兴趣班，我还在犹豫呢，觉得都差不多无聊。” 她话锋一转，大眼睛在东方纤云和印飞星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东方纤云脸上，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但是！刚才吃到这块芝麻饼的时候，我忽然就有灵感啦！”
她伸出沾着点糖渣的手指，先点了点东方纤云：“因为你给了我好吃的！”又点了点印飞星：“还有这个冰疙瘩小朋友，虽然看起来不好吃的样子，但凑在一起……嗯，感觉会很有意思！” 她的逻辑跳跃得让人完全跟不上。
“所以！”她双手一拍，宣布道，“我决定了！就去你们班当挂名班主任兼……嗯，随便教点什么好啦！物理？化学？或者开个‘如何科学地寻找美味芝麻饼’的研究课题？” 她说着自己都乐了起来，马尾随着她的笑声一颤一颤。
东方纤云和印飞星彻底石化在了原地。信息量太大：易相逢要来教书，还要去他们班当班主任？（终于可以摆脱逍遥渡影了吗？）就因为一块芝麻饼和觉得他们俩“有意思”？！
“易老师……这……这会不会太……”东方纤云试图寻找合适的词，“太……草率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位思维跳脱、行事随心所欲的传奇人物成为他们班主任的场景。印飞星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仿佛预见到了未来鸡飞狗跳的生活。
“草率？不会呀！”易相逢眨眨眼，一脸理所当然，“缘分嘛，就像芝麻粒，看着小，掉到糖饼上就粘住啦！今天遇到你们，吃到这块饼，就是我的‘芝麻粒缘分’！” 她说着，从自己那个印着卡通猫咪的帆布包里翻啊翻，居然真的掏出了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屏幕壳上还贴着闪亮的星星贴纸。
“来来来，小家伙们！”她热情地招呼着，完全无视了两人僵硬的表情，“扫个码！加个好友！以后就是同学……呃，不对，是师生啦！记得常给我推荐好吃的芝麻饼！” 她熟练地调出了二维码。
东方纤云看着那部贴着星星贴纸、与易相逢“天才少女”身份格格不入的手机，再看看她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魔幻了。他晕乎乎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扫了码。印飞星在旁边僵持了几秒，在易相逢“冰疙瘩小朋友快点嘛”的催促和东方纤云“八戒，加一下吧”的眼神示意下，最终也一脸不情愿地、动作僵硬地扫了码，备注的时候手指用力得仿佛要把屏幕戳穿。
“搞定！”易相逢看着手机里新增的两个好友，满意地收起手机，又拍了拍东方纤云的肩膀，“好啦！你们快去忙吧！记得我的芝麻饼哦！开学见啦，小海胆嗯还有冰疙瘩！” 她笑嘻嘻地挥挥手，哼着不成调的歌，蹦蹦跳跳地转身走了，马尾在夕阳下一甩一甩，很快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留下东方纤云和印飞星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东方纤云低头看着手机里那个新添加的、ID是“寻找宇宙第一芝麻饼”的联系人，头像是一只捧着大饼的卡通仓鼠，感觉比收到陆夫人名片时还要不真实。
印飞星则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上那个孤零零的句号头像旁边，新出现的、闪动着星星特效的“寻找宇宙第一芝麻饼”，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想干嘛？”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银白的头发，转身大步朝着仓库方向走去，背影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东方纤云看了看印飞星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机里那个魔性的仓鼠头像，再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带着檀香的名片，最后望向远处那象征着沉重任务的仓库……
他的人生剧本，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揉乱了，然后撒上了一把名为“易相逢”的、闪闪发光又甜得发齁的芝麻粒。
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却不知为何，浮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却又带着点认命和奇诡期待的复杂笑容。
“开学……见？” 他喃喃自语，然后小跑着追上了前方那个散发着寒气的背影，“喂！八戒！等等我！仓库钥匙在你那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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