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指尖擦过唇角,柔软的纸巾带走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咖啡渍。马嘉祺的动作强势而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掌控力,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可那深邃眼眸里翻涌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暗流,和他低沉话语中不容置疑的平静,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宋亚轩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现在,该回答我们了。”
咖啡馆里轻柔的爵士乐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宋亚轩的身体完全僵住,被马嘉祺握住的手腕处传来清晰的温热触感,像烙铁,烫得他指尖都在发麻。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那看似随意、实则如铁钳般稳固的力道牢牢禁锢。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糖浆,沉重地压迫着胸腔。他不敢抬眼去看周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另外四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自己身上——丁程鑫玩味的审视,刘耀文毫不掩饰的灼热,张真源温和却不容忽视的专注,严浩翔带着锋利探究的玩味,还有贺峻霖那无声却干净得令人心颤的安抚。
巨大的荒谬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前一秒还在终焉舞台的湮灭边缘并肩搏杀,下一秒就置身于这充满咖啡香气的安宁人间,被六个刚刚一起从地狱爬出来的“队友”……不,是“同伴”?以一种近乎围猎的姿态,要求一个“回答”?
回答什么?怎么回答?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马哥,你这开场白也太硬核了吧?”丁程鑫带着笑意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放下那个银质打火机,漂亮的狐狸眼弯起,身体微微前倾,手肘随意地撑在膝盖上,目光如同带着钩子,牢牢锁住宋亚轩慌乱躲闪的眼睛。“看把我们小朋友吓的,咖啡都端不稳了。” 他语气轻松,尾音却拖得有些长,带着点促狭,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吓什么吓?”刘耀文猛地从沙发里直起身,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又上来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却异常明亮地钉在宋亚轩脸上,声音带着点被压抑的急切,“宋亚轩,你他妈倒是说话啊!是爷们儿就痛快点!”他往前凑了凑,似乎想越过桌子抓住宋亚轩的肩膀摇晃,被旁边张真源不动声色地用手肘轻轻挡了一下。
张真源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亚轩,别紧张。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扫过其他几人,最后又落回宋亚轩身上,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通透和郑重,“在‘那里’,我们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有些东西……不需要言语,但需要确认。”
“确认什么?”宋亚轩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终于鼓起勇气抬眼,目光在马嘉祺深邃的眼眸和丁程鑫含笑的唇角之间慌乱地游移,最后落在张真源温和的脸上,像抓住一根浮木。“确认……我们是不是都活着回来了?”他试图用最安全的理解来化解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噗嗤。”严浩翔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他晃了晃手中色彩斑斓的鸡尾酒杯,冰块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慵懒地靠在单人沙发里,长腿交叠,眼神却锐利得像手术刀,精准地切割开宋亚轩的伪装。“小朋友,装傻就没意思了。”他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点恶劣的玩味,“你那么聪明,在镜子里能‘看’穿复制体,在医院里能‘感’知到骨锯的恶意,在终焉舞台上能锁定祂的核心……现在,跟我们装不懂?”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我们五个,刚才在舞台上,用命去赌的不是什么‘七存其一’的狗屁规则,赌的是你。赌你的选择,赌你……心里有没有我们。”
“轰——!”
严浩翔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直劈宋亚轩的天灵盖!他瞬间明白了!所有那些在怪谈中若有若无的、被他强行忽略或归咎于绝境依赖的复杂目光,那些下意识伸出的援手,那些拼尽全力的守护……原来指向的是同一个终点!
不是队友,不是同伴……是……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恐慌、茫然、还有一丝隐秘悸动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看向马嘉祺,对方深邃的眼眸里,那翻涌的暗流此刻清晰无比——是毫不掩饰的、如同磐石般沉重的占有欲和……爱意。
他再看向丁程鑫,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促狭的笑意褪去,只剩下炽烈的、带着侵略性的专注,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刘耀文的灼热直白得烫人,张真源的温和里包裹着不容退缩的坚定,严浩翔的玩世不恭下是锋利无比的认真,贺峻霖的安静里是纯净无瑕的等待……
六份截然不同、却同样沉重无比的感情,如同六座大山,轰然压向他!将他牢牢钉在这柔软的沙发里,动弹不得,几乎窒息。
“我……”宋亚轩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在怪谈中面对厉鬼怨灵时的冷静和急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混乱的心跳和脸颊无法控制升腾起的滚烫热度。
“不用急着现在说。”马嘉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宋亚轩濒临崩溃的沉默。他终于松开了握着宋亚轩手腕的手,但那深邃的目光依旧如同锁链,紧紧缠绕着他。马嘉祺身体微微后靠,端起自己那杯早已冷却的黑咖啡,姿态恢复了惯常的冷峻沉稳,仿佛刚才那强势擦去咖啡渍的人不是他。“我们只是告诉你,我们的答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丁程鑫、刘耀文、张真源、严浩翔、贺峻霖,五个人都微微颔首,眼神交汇间是无需言明的默契。
然后,马嘉祺的目光重新落回宋亚轩脸上,一字一句,清晰而平静地宣告:
“宋亚轩,我们喜欢你。”
“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不是队友,不是同伴,是爱人。”
六个声音并未同时响起,却如同最默契的和弦,在马嘉祺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宋亚轩的感知中轰然共鸣!丁程鑫眼中炽烈的火焰,刘耀文拳头紧握的灼热,张真源镜片后温润的坚定,严浩翔嘴角玩味下的锋芒,贺峻霖清澈眸底无声的涟漪……所有复杂而汹涌的情感,在这一刻,都无比清晰地指向他!
咖啡馆里轻柔的爵士乐不知何时已悄然切换,悠扬的钢琴声如同流水般淌过。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滑的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窗外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构成一幅安宁祥和的都市图景。
而在这小小的圆桌旁,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宋亚轩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脸颊滚烫得能煎鸡蛋。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任何一双眼睛,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指尖深深陷进柔软的沙发扶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几乎要冲破肋骨。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喜欢?爱人?六个人?一起?!
这简直比“蔷薇剧院”的红衣新娘、“镜渊”的复制体、“太平间”的腐肉聚合体、“血疫医院”的疯狂医生、“人偶歌剧院”的丝线控制、“寂静岭院”的另一个张真源……甚至比“终焉舞台”上那个冰冷的审判者,更加荒诞,更加……不可思议!
他该说什么?拒绝?可心底深处,那在无数次并肩作战、生死相依中悄然滋生的、被他刻意忽略和压抑的依赖、信任、甚至……悸动,此刻如同破土的春芽,在六份如此沉重而直白的感情浇灌下,疯狂地生长蔓延。
答应?这……这怎么可能?这太疯狂了!这完全超出了他过往十八年人生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和想象!
混乱。极致的混乱。大脑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完全理不出头绪。他只能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脸颊滚烫的温度,以及五道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的、充满压迫感却又饱含期待的灼热目光。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紧紧攥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的手背。
是丁程鑫。
他不知何时已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坐到了宋亚轩沙发的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雪松气息,瞬间侵占了宋亚轩周围的空气。漂亮的脸蛋近在咫尺,狐狸眼里没有了惯常的玩味和促狭,只剩下一种近乎温柔的专注,还有一丝不容错辨的侵略性。
“吓傻了?”丁程鑫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气音,温热的呼吸拂过宋亚轩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手指在宋亚轩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安抚,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想。”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其他四人,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和宣示主权的意味。
“不过,小朋友,”丁程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头发颤的磁性,“你要记住一点——”他微微俯身,嘴唇几乎要贴上宋亚轩烧红的耳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从你同意和我们一起走出那扇血契剧院的门开始,你就没有‘不同意’这个选项了。”
他轻轻咬字,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决绝。
“我们看上的,就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