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消毒水气味重新占据了宋亚轩的感官,伴随着心电监护仪规律而略显急促的“嘀嘀”声。他缓缓睁开眼,视野先是模糊一片,随即聚焦在苍白的天花板上。身体像是被掏空了般虚弱,左臂却不再有那蚀骨的剧痛,只有一种深重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终焉舞台的毁灭,那道耀眼的白光,还有……咖啡馆里,五道将他围在中心的目光,以及马嘉祺最后那句低沉的话语。
“现在,该回答我们了。”
回答什么?他当时懵了,完全不知所措。然后呢?记忆在这里出现了断层。他好像……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和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在那种极致的紧张和压迫感下,眼前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
宋亚轩脸颊微微发烫,有些窘迫地试图挪动一下身体。
“别动。”一个冷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宋亚轩偏过头,看到张真源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病历夹,眉头微蹙地看着他。“你情绪波动太大,加上之前精神力严重透支,身体需要静养。”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他们已经把你折腾得不轻了,不能再添乱。”
“他们……”宋亚轩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呢?”
张真源叹了口气,放下病历夹:“被医生和我暂时请出去了。你需要休息,而不是被围观的珍稀动物。”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宋亚轩,“你也真是……马哥他们那架势,连我看着都发怵,你倒好,直接晕给他们看。”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宋亚轩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当时那种情况,五个人,五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极具压迫感的气场,全都聚焦在他身上,问一个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他除了晕过去,实在想不出别的应对方式。
“贺儿呢?”宋亚轩忽然想起贺峻霖昏迷前的惨状,心头一紧,急忙问道。
“他没事。皮外伤加上精神冲击,比你醒得还早一点,已经检查过,情况稳定,在隔壁房间休息。”张真源安抚道,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不过……他醒来后,似乎有点……奇怪。”
“奇怪?”宋亚轩心头一跳。
“嗯。”张真源点点头,斟酌着用词,“具体说不上来,就是……好像心事很重,总是走神,看着你的方向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摇头说没事。”
宋亚轩沉默了。他想起贺峻霖最后时刻看向他的眼神,那不仅仅是警告和歉意,还有更多他当时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以及那句破碎的“求你”……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马嘉祺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丁程鑫、刘耀文和严浩翔。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了许多,但那种无形的、凝聚在宋亚轩身上的注意力却丝毫未减。
“醒了?”马嘉祺走到床边,垂眸看着他,声音依旧低沉,却没了咖啡馆里的那种逼问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宋亚轩下意识地点点头,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感觉怎么样?”丁程鑫靠在墙边,双手环胸,漂亮的狐狸眼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听起来随意,眼神却依旧锐利。
“还……还好。”宋亚轩小声回答。
“啧,吓死老子了,”刘耀文抓了抓头发,语气带着点后怕的抱怨,“还以为你怎么了,说晕就晕。”
严浩翔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侧脸线条冷硬,不知道在想什么。
病房里的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微妙和凝滞。咖啡馆那个未竟的问题,如同幽灵般盘旋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贺峻霖站在门口。他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额角贴着纱布,左手手腕也缠着绷带。他看起来比之前清醒了很多,但那双总是清澈通透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犹豫和挣扎。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里的所有人,最后,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般,落在了宋亚轩的脸上。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贺峻霖像是被烫到一样,睫毛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却又强行止住,只是那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唇瓣微微抿紧。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贺儿?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张真源作为医生,率先关切地问道。
贺峻霖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张真源的问题。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有些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走到了宋亚轩的床边。
他无视了旁边站着的马嘉祺、丁程鑫等人,只是专注地、深深地望着宋亚轩。那双蒙着雾气的眼睛深处,似乎有激烈的情绪在翻涌、碰撞。
宋亚轩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贺……贺儿?”
贺峻霖又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他开口,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凝固的空气里:
“亚轩。”
“有些话,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可能时机不对,场合也不对。” “但是……我害怕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和脆弱。
“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观察你,是因为你的‘能力’很特殊,我觉得有趣,也很好奇,甚至……带着点利用的心思,想弄清楚你的底细,为团队增加筹码。”
这话让旁边的马嘉祺眸光微动,丁程鑫挑了挑眉,刘耀文有些错愕,严浩翔也转过了身。
贺峻霖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看着宋亚轩,眼神里的雾气渐渐被一种灼热的、清晰的情感所取代。
“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我看着你明明害怕得发抖,却一次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感知’,去冒险,去救大家。” “看着你受伤,看着你痛苦,看着你即使透支自己也要站出来……” “我的心……会很疼。”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但他没有退缩,目光反而更加坚定。
“在镜渊,我害怕你被复制体迷惑。” “在医院,我害怕你被那毒素吞噬。” “在歌剧院,我害怕你被那些丝线控制……” “在最后……我害怕你真的相信了那‘七存其一’的鬼话,害怕我们之间会产生隔阂,害怕……失去你。”
他顿了顿,眼中浮起一层浅浅的水光,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我不是马哥那种能扛起一切的人,没有丁哥那么敏锐,没有耀文能打,没有真源哥那么冷静,也没有浩翔那么多心思……” “我只有这点没用的观察力和预判……甚至最后,还需要你用那么危险的方式来救我……”
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责和愧疚,看向宋亚轩的眼神却柔软得不可思议。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糟糕,很混乱……我们刚刚死里逃生,未来还是一团迷雾……” “但是亚轩,” 贺峻霖的声音轻了下来,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真诚和温柔, “我喜欢你。” “不是对队友的喜欢,不是对朋友的关心。” “是想要站在你身边,想要保护你,哪怕我的力量微不足道……是看到你和别人靠近会心里发闷,是看到你受伤比我自己受伤还难受的那种喜欢。”
他终于说完了,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脸颊通红,呼吸有些急促,却依旧勇敢地、坦荡地注视着完全愣住的宋亚轩,等待着他的审判。
整个病房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贺峻霖这突如其来、毫无预兆却情感汹涌的告白震住了。
刘耀文张大了嘴,一副“我操这什么情况”的懵逼表情。 张真源推眼镜的手僵在半空,一脸愕然。 严浩翔靠在窗边,眼神幽深地看着贺峻霖,又扫过宋亚轩,嘴角那点弧度变得意味深长。 丁程鑫漂亮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了然,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波动。 马嘉祺站在床边,深邃的目光从贺峻霖脸上,缓缓移到彻底呆滞、耳根以肉眼可见速度红透的宋亚轩脸上,眸色深沉如夜,看不出任何情绪。
宋亚轩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贺……贺峻霖……喜欢他? 那个总是安静、敏锐、有时候有点毒舌、关键时刻却异常可靠的贺峻霖? 在经历了七场生死怪谈、刚刚从终焉舞台捡回命、所有人都惊魂未定、未来一片迷茫的时候…… 用这样一种直接、甚至有些笨拙、却无比真诚的方式…… 告白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几乎要蹦出来。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傻傻地看着贺峻霖那双盛满了紧张、期待和温柔的眼睛。
就在这片足以溺死人的寂静和宋亚轩无所适从的慌乱中。
马嘉祺低沉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再次响起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却蕴含着更深沉的力量:
“他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马嘉祺的目光依旧锁在宋亚轩脸上,仿佛贺峻霖那番惊天动地的告白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现在,该回答我们了。”
“我们”。
这个词,他加重了音节。
丁程鑫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马嘉祺身侧,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也落在了宋亚轩身上,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被贺峻霖的勇敢悄然点燃的、不甘示弱的火焰。
刘耀文看看贺峻霖,又看看马嘉祺和丁程鑫,似乎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眼睛瞪得更大,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只是眼神也变得异常复杂起来。
严浩翔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笑,目光在宋亚轩和另外几人之间流转,最终也定格在宋亚轩身上,带着一种“果然如此”和“这下有趣了”的玩味表情。
张真源默默后退了半步,揉了揉眉心,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和“你们自求多福”的表情。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目光,再次如同实质般,聚焦于一点。
只是这一次,在贺峻霖那番坦诚汹涌的告白之后,这压力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暧昧,也更加……令人窒息。
宋亚轩看着眼前的景象—— 刚刚对他剖白心迹、脸颊泛红却目光执拗的贺峻霖。 面色平静却眸光深沉、等待他回答的马嘉祺。 眼神复杂、带着无声压迫感的丁程鑫。 一脸懵逼却又似乎察觉到自己也被卷入其中的刘耀文。 以及看戏不嫌事大、嘴角含笑的严浩翔。
他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难道……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似乎唯一能解释眼前这一切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劈开了宋亚轩混乱的脑海!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微微收缩,目光难以置信地、缓缓扫过围在床边的这五个人。
他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无比的惊愕,终于冲破了喉咙:
“你们……你们难道……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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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定时发布
作者作者还没回来哦!!
作者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