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市第一幼儿园中三班来了个新同学,叫小雅。她总是缩在角落,不与人交流,只用黑红两色的蜡笔画一些令人不安的图案——扭曲的线条,破碎的形状,还有类似尖叫声的色块。
“她已经转学三次了,”李老师低声告诉颜如玉,“父母离婚,可能受过创伤。心理医生建议正常社交环境,但...”
颜如玉顺着老师的目光看去,小雅正用红色蜡笔狠狠涂抹一张纸,几乎要把它戳破。周围的孩子都躲着她。
慕言轻轻拽妈妈衣角:“她心里的雷声好大,我听不到别的了。”
思延客观分析:“她瞳孔持续放大,交感神经兴奋,处于高度警觉状态。”
回家的车上,颜如玉心情沉重。祁同伟加班未归,晚上她独自给孩子们洗澡时,慕言突然问:
“妈妈,心里的伤疤会流血吗?”
颜如玉小心地为女儿冲掉头发上的泡沫:“有时候会,但就像身体的伤疤,总会愈合的。”
思延在一旁玩潜水艇:“心理创伤会影响大脑前额叶发育,导致情绪调节功能障碍。需要创造安全感环境。”
颜如玉惊讶于儿子的专业词汇:“这些你从哪里学的?”
“爸爸书房里的犯罪心理学书籍,”思延理所当然地说,“第147页讲童年创伤与成年后行为模式的关系。”
当晚,颜如玉把这件事告诉了刚回家的祁同伟。
“咱们儿子看了我的犯罪心理学专著?”祁同伟脱警服的手停在半空,“那书我都没看完!”
“重点不是这个,”颜如玉忧心忡忡,“小雅那孩子明显有严重心理创伤,慕言说她‘心里的雷声’太大,影响了她的感知。”
祁同伟皱眉:“要不跟老师说说,换个班?”
“逃避不是办法,”颜如玉摇头,“既然孩子们能感知到,也许...也许他们能帮上忙?”
祁同伟叹了口气,搂住妻子:“我们的孩子才三岁,不该承担这些。”
卧室门外,两个小身影悄悄退回儿童房。
“爸爸觉得我们太小。”思延总结。
慕言爬上床:“但小雅需要帮助。她的雷声每天都在变大。”
思延思考片刻:“我们需要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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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幼儿园,慕言没有直接接近小雅,而是在她旁边的桌子上画画——用各种明亮温暖的颜色画太阳、花朵和小鸟。
小雅起初毫无反应,直到慕言开始哼一首轻柔的调子。那旋律像春风,像溪流,像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
小雅涂色的手慢了下来。
思延则在另一边组织男孩子搭建积木:“建筑结构需要稳固基础,情绪稳定也需要安全感基础。”
小男孩们似懂非懂,但都被思延的逻辑说服,开始合作搭建一个宏伟的城堡。
午睡时间,小雅又开始做噩梦抽搐。这次没等老师过来,慕言已经溜到她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哼起那首旋律。
令人惊讶的是,小雅平静下来,反握住慕言的手,第一次没有惊醒。
下午自由活动时,小雅依然独自在角落画画,但画纸上多了一抹黄色。
李老师惊喜地告诉颜如玉:“奇迹!小雅今天一次情绪爆发都没有!”
颜如玉看着远处正和小雨点玩沙子的慕言,以及正在指导男孩子们改进城堡结构的思延,心中既骄傲又酸楚。
回家的路上,慕言异常安静。
“怎么了宝贝?”颜如玉从后视镜看她。
“小雅心里的雷声小了一点,”慕言轻声说,“但我听到雷声里有很多害怕的画面。”
思延严肃补充:“她可能目睹或经历了暴力场景。建议专业心理干预。”
颜如玉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们...能看到具体内容吗?”
慕言摇头:“像电视雪花点,只有情绪没有图像。”
那天晚上,祁同伟难得准时下班,颜如玉把孩子们的情况告诉他。
“我得跟老师谈谈,”祁同伟皱眉,“如果那孩子真的经历过暴力事件...”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他脸色凝重:“城西发生家暴致死案,我得出现场。”
颜如玉心头一紧:“受害者是?”
“年轻母亲,有个四岁女儿...”祁同伟突然停住,与妻子对视——他们都想到了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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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幼儿园,小雅没来。
李老师红着眼睛告诉大家:“小雅妈妈昨晚...去世了。她爸爸已经被带走调查...”
孩子们懵懂不知,但慕言突然抓住思延的手,小脸煞白:“雷声...雷声爆炸了...”
思延立刻报告:“老师,慕言不舒服,需要安静环境!”
李老师赶紧带慕言去医务室,思延紧随其后。在医务室,慕言缩在哥哥怀里发抖:“小雅的心碎了,碎片到处飞...”
思延冷静地对老师说:“可能需要联系警方,小雅父亲可能是嫌疑人。”
李老师震惊:“你怎么...?”
“逻辑推理,”思延说,“如果母亲受害父亲被带走,统计上76%的家庭凶案是家庭成员所为。”
就在这时,祁同伟的身影出现在幼儿园。他穿着警服,表情严肃,但与女儿目光相接时变得柔和。
“慕言,爸爸需要你的帮助。”他罕见地直接提出请求,“小雅现在什么都不说,你能...听到她在想什么吗?”
颜如玉也赶来了,有些担忧:“同伟,这合适吗?”
“儿童心理专家已经尝试三小时了,”祁同伟低声说,“小雅是唯一目击者,我们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慕言从床上站起来,虽然脸色还苍白,但眼神坚定:“小雅需要我。她的心太碎了,自己拼不起来。”
在专门布置的温馨房间里,小雅蜷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慕言轻轻走进去,没有马上靠近,而是坐在不远处的地板上,开始哼那首柔和的旋律。
几分钟后,小雅的身体微微放松。
慕言慢慢挪近,轻声说:“雷声停了,现在安全了。”
小雅突然扑进慕言怀里,放声大哭。在场的成年人都屏住呼吸——这是小雅几天来的第一次反应。
慕言轻轻拍着她的背,哼着歌,直到哭声渐弱。然后她抬头对单向玻璃的方向说:
“小雅说,爸爸喝了棕色瓶子里的水后变成怪兽,妈妈让她躲进‘安全屋’...”
祁同伟立即明白:“壁橱!现场发现壁橱门内有抓痕!”
慕言继续转述:“妈妈流血了,不动了。怪兽打不开‘安全屋’的门...然后警察叔叔来了。”
案件取得关键突破。祁同伟通过耳机指导心理专家,逐步引导小雅走出创伤记忆。
一小时后,慕言牵着小雅的手走出来。小雅虽然还是不说话,但紧紧抓着慕言的手,仿佛那是救命稻草。
“暂时性失语是创伤后应激反应,”心理专家对祁同伟说,“但有这位小朋友的帮助,恢复几率大大增加。她们之间有一种...非凡的连接。”
回家的车上,慕言异常安静。晚上睡觉时,她爬进思延的床:“哥哥,今天心里好重。”
思延难得地拥抱妹妹:“情感负担需要分享疏导。你可以分我一半。”
第二天,小雅的外婆来接她时,特意找到颜如玉:“谢谢您女儿...医生说如果没有她,小雅可能永远走不出来。”
颜如玉看着操场上慕言正牵着小雅的手教她认识各种颜色的花朵,轻声说:“孩子们有自己的方式互相治愈。”
令人惊喜的是,当慕言指着一朵向日葵时,小雅轻声说:“...黄...色...”
这是她几天来的第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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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祁同伟特意休假,带全家去郊外野餐。阳光明媚,草地上野花星星点点。
慕言在花丛中奔跑,突然停下:“这里没有雷声,只有花开的声音。”
思延则在一旁观察蚂蚁路线:“社会性昆虫的协作模式值得人类学习。”
祁同伟搂着颜如玉,看着孩子们:“有时候我真怕...怕他们的天赋会成为负担。”
颜如玉靠在他肩上:“那就教他们如何与天赋共处。就像你教市民防范犯罪,我教助手尊重遗体... balance(平衡)。”
回程途中,慕言突然说:“小雅心里的伤疤开始痒了。”
思延点头:“痒代表愈合开始。”
颜如玉微笑:“是啊,伤疤愈合时总会痒的。”
夕阳把车子染成金色,车载广播播放着轻柔的音乐。后座上,思延和慕言头靠着头睡着了,手里还抓着野餐时捡的松果和野花。
在这个看似平凡的世界里,有些孩子带着非凡的礼物而来。而如何守护这些礼物,如何让它们成为祝福而非诅咒,是每个父母都要学习的功课。
祁同伟轻轻调整后视镜,与妻子相视一笑。路还长,但他们一家人,会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