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码头沾着露水,腥咸的海风卷着鱼市的喧嚣扑面而来。马嘉祺提着竹篮穿梭在摊位间,指尖划过挂着的海鱼,正挑着宋亚轩能吃的银鲳,身后突然传来热络的招呼声。
“小马!买鱼呢?”
马嘉祺回头,就见王叔搓着手凑过来,粗粝的手掌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眼睛却不怀好意地往他竹篮里瞟。这人今天没出海,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褂子,领口歪着,嘴角的笑看着比渔网还密。
“嗯。”马嘉祺淡淡应了声,转身继续挑鱼,指尖在一条银鲳的鳞片上顿了顿——宋亚轩昨天说想吃带花纹的鱼,这条背上的蓝纹倒像极了他尾鳍的颜色。
“买这么好的鱼,家里来客人了?”王叔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像块甩不掉的海带,“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带过去?反正我天天在海边晃,比你方便。”
马嘉祺没接话,付了钱把鱼放进竹篮,又走向蔬菜摊。王叔的脚步声还跟在后面,黏得像潮水后的淤泥。
“说起来,”王叔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唾沫星子差点溅到马嘉祺胳膊上,“你那屋子附近,最近没什么异常吧?比如……有没有看到什么亮闪闪的东西?”
马嘉祺选番茄的手停了停,抬眼看向他。王叔的眼神躲躲闪闪,却掩不住眼底的贪婪,那点光比鱼市摊位上的灯泡还扎眼——显然还在惦记着宋亚轩。
“没什么异常。”马嘉祺的声音冷下来,指尖捏着番茄,指节微微泛白,“海风大,浪头也大,能有什么异常?”
“也是也是。”王叔干笑两声,手指却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渔网绳,“我就是问问。那什么……上次那只人鱼,没再回来吧?你说这海里的东西,说不定记性差,游着游着又游回来了呢?”
他这话音刚落,旁边摊主递塑料袋的手都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诧异。马嘉祺瞥了眼周围,好在鱼市嘈杂,没多少人注意这边。
“不知道。”马嘉祺接过塑料袋,把蔬菜往里装,“我只管守着我的海,不管海里游什么。”
“哎,你这话说的。”王叔不死心,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那可是人鱼啊!你想想,要是能抓住……”他没说下去,只是咂了咂嘴,那点没说出口的话,像鱼钩上的诱饵,明晃晃地挂着。
马嘉祺终于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像看一片即将撞上礁石的浪头。“王叔,”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海风的寒意,“上次是谁在海里喊救命来着?”
王叔的脸“腾”地红了,脖子梗了梗,却还是强撑着:“我那不是……不是一时糊涂嘛!但人鱼这东西,本来就不属于陆地,咱们抓了卖钱,也不算……”
“不算什么?”马嘉祺打断他,竹篮的提手被他攥得咯吱响,“不算忘恩负义?还是不算伤天害理?”
周围几个摊主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带着点探究。王叔脸上挂不住,狠狠瞪了马嘉祺一眼,撂下句“你等着”,转身就往码头另一头走,褂子下摆扫过一个鱼筐,带起一串腥气。
马嘉祺看着他的背影,眉头拧成个结。这老王叔,贪心都写在脸上了,看来不彻底断了他的念想,这日子别想清净。他低头看了眼竹篮里的银鲳,鱼鳃还在轻轻动着,突然想起宋亚轩早上扒着门框看海的样子,冰蓝色的眼睛里像蒙了层雾。
得快点回去。
他加快脚步付了钱,提着竹篮往回走。海风掀起他衬衫的衣角,带着鱼市的喧嚣和远处海浪的轰鸣。走到码头入口时,他回头瞥了眼——王叔正站在一艘渔船的船头,往木屋的方向张望,手里拿着个望远镜,镜片在阳光下闪了下,像颗淬了毒的鱼鳞。
马嘉祺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握紧竹篮,转身快步走向沙滩。木屋的方向,炊烟正袅袅升起,那是张真源在做饭。他仿佛能想象到宋亚轩正坐在窗边,捏着贺峻霖给的玻璃珠,好奇地看着窗外的海,浑然不知一场暗流,正从码头那边悄悄涌来。
得想个办法了。他想。不能让那点贪婪,污了这片海,也污了那个刚学会走路的人鱼少年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