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粗暴地撞开时,宋亚轩正在看丁程鑫画的海。画纸上的浪涛卷着金红色的光,像他第一次被马嘉祺救回木屋时看到的朝阳。
“就是他!”王叔的声音像生锈的渔网,刮得人耳朵疼。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拿着绳索和水桶的壮汉,个个眼神凶狠,“这小子就是人鱼!那天我亲眼看见他有尾巴!”
宋亚轩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马嘉祺身后躲。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慌,手里还攥着丁程鑫塞给他的贝壳画笔。
“王叔你疯了?”刘耀文猛地往前一步,蜜色的胳膊绷得紧紧的,“他是我马哥的表弟,你少胡说八道!”
“表弟?”王叔冷笑一声,挥手指向宋亚轩,“你问问他敢不敢碰水!一沾海水就现原形!”他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给我泼!让大家看看他的尾巴!”
一个壮汉拎着水桶就要往前冲,却被张真源死死拦住。白大褂的袖子被扯得变形,他却半步不让:“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
“欺负人?我们是在抓怪物!”王叔面目狰狞,“这种海里的东西就不该待在岸上!”
混乱中,宋亚轩看着王叔那张扭曲的脸,突然想起那天在海上,这个人抓着他的尾巴哭着喊救命的样子。心脏像被礁石硌了一下,又酸又疼。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拼尽全力救的人,会反过来指着他说“怪物”,会想用海水逼他露出尾巴。
“为什么……”宋亚轩的声音发颤,冰蓝色的眼睛里泛起水光,“我救过你啊。”
王叔被问得一噎,随即梗着脖子喊道:“谁要你救?人鱼的心思最毒了!肯定是想害我们村子!”
壮汉趁张真源分神,猛地把水桶往前一泼——冰凉的海水擦着宋亚轩的胳膊飞过,溅在他手背上。那瞬间,淡蓝色的鱼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了出来,又很快隐去。
“看!我就说他是人鱼!”王叔像抓住了证据,跳着脚喊。
宋亚轩看着手背上一闪而逝的鳞光,又看看周围人或贪婪或恐惧的眼神,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他转身想往屋里躲,却被马嘉祺一把拉住。
“别怕,有我们。”马嘉祺的声音很沉,却带着力量。丁程鑫和贺峻霖挡在他身前,严浩翔悄悄往门口挪,似乎想找机会报警。
可宋亚轩看着他们被壮汉推搡的样子,看着刘耀文为了护他被人攥住胳膊,突然明白了。这些人是为了他才跟王叔起冲突的,就像深海里的鱼群会护住受伤的同伴。可他不想他们受伤,更不想再被人指着说“怪物”。
趁着众人推搡的空档,宋亚轩猛地挣脱马嘉祺的手,转身冲出了木屋。
“亚轩!”马嘉祺的喊声在身后响起。
宋亚轩没回头。他光着脚踩过沙滩,冰凉的沙粒硌着脚底,却没有停下。海浪的声音越来越近,当咸涩的海水漫过脚踝时,他能感觉到双腿正在发烫——熟悉的尾鳍冲破皮肤,带着珍珠母贝般的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他真的是人鱼!追啊!”王叔的喊声在身后炸开。
宋亚轩纵身跳进海里,尾鳍用力一摆,像道蓝色的闪电扎进深海。他游得飞快,比任何时候都快,银白色的长发在水里散开,像流动的海藻。他要去告诉族群里的长辈,告诉所有在这片海域栖息的人鱼——快点走,这里的人类不友好,这里不安全了。
岸上的人看着那抹蓝色的影子消失在浪里,谁也没说话。王叔还在跳着脚骂,可没人再理他。
“他会没事的吧?”丁程鑫的声音带着颤抖,画夹掉在沙滩上,沾了层沙。
马嘉祺望着宋亚轩消失的方向,手里还攥着刚才被他扯掉的衣角,海风灌进衬衫,凉得像冰。“他是人鱼,这片海是他的家。”他轻声说,像是在安慰大家,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后来,王叔因为聚众闹事被镇上的人教训了一顿,再也不敢提人鱼的事。严浩翔回了研究所,笔记本里多了厚厚的一页,画着条跃出海面的蓝色鱼尾。贺峻霖的贸易船每次经过这片海域,都会往水里撒一把彩色玻璃珠,像在给某个可能路过的人鱼留礼物。丁程鑫的画夹里,永远留着一页空白,等着画下月光下的鱼尾。张真源的诊所里,总备着一瓶海盐提纯液,仿佛随时会有个怕生的少年来换药。刘耀文每天都去海边冲浪,总觉得浪尖上那道影子很像宋亚轩。
马嘉祺还是守着那间木屋,每天修渔网,看日出,偶尔会往水缸里接点海水。他知道宋亚轩可能不会回来了,这样也好,至少安全。可每次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啦”的声响时,他还是会下意识地抬头——说不定,那抹蓝色的影子会突然从浪里钻出来,冰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问他“今天有带海星吗”。
海风吹过木屋,带着远方的咸涩。阳光落在空荡荡的水缸上,像撒了把碎金。他们都希望他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又悄悄盼着某一天,浪里会跳出个银白色长发的少年,笑着说“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