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的石板路沾着海腥气,宋亚轩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往里走。墨黑的头发被风梳得服帖,深棕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看起来就像个找活干的普通少年。
他径直走向王叔家——那栋靠着码头的矮房,门口还堆着没晒透的渔网,绳结上沾着干涸的鱼鳞。
王叔正蹲在门槛上抽烟,看见陌生少年过来,眯起眼上下打量,满脸警惕。“你找谁?”
宋亚轩站在几步外,没靠近,也没抬头,用那副刻意压低的、带着点沙哑的嗓音开口:“听说你这里缺人。”
王叔愣了愣,把烟蒂往地上一摁:“你怎么知道?”他家最近因为上次闹事被镇上罚了款,正缺个帮着补渔网、运渔获的杂工。
“路上听人说的。”宋亚轩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我是来应聘的。”
他的目光扫过王叔那双粗糙的手——就是这双手,曾抓住他的尾鳍哭喊救命,也是这双手,后来指着他喊“怪物”,还想把他卖给富商。心脏像被渔网勒住,密密麻麻地疼,可脸上却没露半分。
王叔狐疑地凑过来,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有海风的咸,却没有长期出海的腥,倒像是刚从内陆来的。“会干什么?”
“什么都能干。”宋亚轩抬起眼,深棕色的瞳孔直视着他,“补网、划船、扛东西,都行。”
王叔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撇撇嘴:“工钱可不多。”
“无所谓。”宋亚轩的声音依旧低沉,“管饭就行。”
他看着王叔那张写满算计的脸,心里冷得像深海的冰。曾经那个在海浪里挣扎的身影,如今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贪婪。如果不是为了查清小人鱼的事,他现在就想掀翻这栋破屋,让这片肮脏的陆地尝尝深海的怒火。
但他不能。
王叔见他老实,又便宜,琢磨着正好缺个使唤的,便挥挥手:“行吧,留下试试。先去把那堆渔网晒了,晒不干今晚没饭吃。”
宋亚轩没应声,转身走向那堆湿漉漉的渔网。手指触到粗糙的网眼时,尾椎骨传来熟悉的刺痛——那是被渔网勒过的旧伤在叫嚣。
他低头开始整理渔网,动作不快,却很稳。眼角的余光里,王叔正踮着脚往码头望,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这批货能赚多少”。
宋亚轩的指尖猛地收紧,网绳勒进掌心,留下几道红痕。
等着吧。他在心里说。等我查清楚一切,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代价。
海风穿过渔村的巷子,带着远处的浪涛声。宋亚轩低头晒着渔网,墨黑的头发遮住了眼底的寒意,只有在风吹起发丝的瞬间,才能瞥见深棕色瞳孔里一闪而过的、属于深海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