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奶茶

车库入口像巨兽的咽喉，吞噬着惨白的灯光。浓重的机油味混着地下特有的阴冷潮气，钻进苏念的鼻腔。她把自己缩进最角落的阴影里，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水泥柱。视线死死咬住VIP通道那两扇沉重的防弹门。倒计时悬在视野左上角，猩红跳动。

空气沉闷得能拧出水。远处传来模糊的引擎轰鸣，由远及近。来了。

三辆漆黑的保姆车如同沉默的巨兽，鱼贯滑入专属车位，精准地停在划定的黄线内。车门几乎同时弹开。先下来的是穿统一黑色作战夹克的安保，眼神鹰隼般扫视全场，耳麦里传出短促的指令。他们迅速形成人墙，隔绝了车库与外界的物理连接。空气瞬间绷紧。

苏念屏住呼吸。她看到了目标——刘耀文。他最后一个下车，黑色兜帽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像刀锋。他没往这边看，径直走向中间那辆车取东西。时机只有几秒。

她动了。像一道贴着墙根移动的影子，从水泥柱后闪出，压低重心快速靠近。距离人墙还有五米左右，她停下，确保自己暴露在安保的警戒视线内，但没有做出任何前冲的威胁姿态。喉咙干得发疼，她用力挤出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车库里足够清晰：

苏念“刘先生！关于昨晚巨幕的监控伪造，我有证据！给我两分钟！”

安保人墙瞬间收缩，最外侧两人已经伸手摸向腰后的甩棍，目光锁死她。空气凝固。刘耀文的脚步顿住了。他侧过脸，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只有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没说话，也没继续走。那瞬间的停滞像重锤敲在苏念紧绷的神经上。

就是这瞬间！

苏念“证据在……”

她的话被一声刺耳的尖叫撕裂。

“贱人去死吧——！”

斜刺里猛地冲出一个人影，速度极快，带着一股廉价的香水味和疯狂的恨意。不是安保，是混进来的“粉丝”！那人手里高举着一个纸杯，杯口冒着滚烫的白气。目标精准无比——苏念的脸。

苏念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向后急仰！滚烫的液体擦着她的帽檐泼过，大部分砸在她胸口和肩膀上。剧烈的灼痛猛地炸开。布料瞬间湿透，黏腻滚烫地贴在皮肤上，浓烈的甜腻奶精味呛入鼻腔。残留的液体顺着衣角滴滴答答砸在水泥地上。

那“粉丝”一击得手，转身就想跑，却被外围反应过来的安保一把扭住胳膊摁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骚动只持续了几秒就被强行镇压。

死寂重新笼罩。

只有苏念粗重的喘息声，和液体滴落的声音。胸口的皮肤火烧火燎地痛，像被剥掉了一层皮。她咬着牙，没去碰烫伤的地方，只是微微佝偻着背，试图缓解那钻心的灼烧感。视线穿过安保人墙的缝隙，重新投向刘耀文的方向。

他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正面对着这边。车窗缓缓降下三分之一，露出他冰冷的侧脸。车库顶灯惨白的光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上，投下冷硬的阴影。他根本没看那个被按在地上的袭击者，也似乎没看见苏念狼狈的湿透和痛苦。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穿过混乱的空气，精准地钉在苏念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被冒犯领地的、毫不掩饰的厌憎和警告。

刘耀文“想死，”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像冰锥一样穿透车库的沉闷，清晰地砸过来，

刘耀文“别脏了TNT的地。”

车窗无声升起，隔绝了那张冷峻的脸和刺骨的眼神。防弹门滑开，人墙护卫着他迅速消失在门后。沉重的门扉合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最后的审判。

安保粗暴地拖走了还在尖叫的袭击者。车库彻底空了，只剩下惨白的灯光，浓重的机油味，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奶茶味，和角落里僵立的苏念。

系统【判定：遭受核心人物（刘耀文）负向情绪波动冲击。】

系统【遭受恶意攻击，未采取有效反击。能量-10。】

视野角落，猩红的数字猛地一跳：70:08:33，下方那代表生命的蓝色能量槽，肉眼可见地缩短了一截——【20】。冰冷的提示像铁水浇灌进脊椎。那声“别脏了TNT的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

苏念低头。胸口的布料湿透，紧紧黏在皮肤上，烫伤的地方一跳一跳地灼痛。她抬手，不是去碰伤处，而是用力抹了一把溅到下巴的黏腻奶茶渍。指尖沾上甜腻的液体，她凑到鼻尖嗅了嗅，一股劣质香精的味道。然后，她伸出舌头，面无表情地舔掉了指尖那点甜得发齁的污渍。

甜味混着铁锈般的屈辱感在口腔里弥漫开。

倒计时的红光，无声地映着她沾着污渍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