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沉重的铅块压在眼皮上。苏念蜷缩在廉价旅馆冰冷的地板上，每一次心跳都带着能量枯竭的钝痛。视野里，猩红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符：【65:42:08】。下方那代表生命的蓝色能量槽，微弱地亮着：【2.4】，并且数字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缩减——【2.3】…【2.2】… 林薇薇买通的黑客伪造的“罪证”如同冰冷的绞索，悬在头顶，持续收紧。能量流失的速率被双重危机推到了
系统【-1.8/分钟】
死亡的寒气从地板缝隙里钻上来，渗入骨髓。
不能等死。她必须动起来，在能量彻底归零前，找到下一个支点。系统面板上，贺峻霖的名字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今晚，《国风新语》第二期录制。他将是开场表演的压轴。
机会。也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演播厅后台的空气混杂着化妆品、发胶和紧绷焦虑的气息。苏念将自己缩在巨大的道具箱投下的阴影里，像一块没有生命的背景板。她戴着工作人员丢弃的一次性口罩，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双沉静得近乎死寂的眼睛。能量：【1.8】。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碎玻璃。
前台的掌声和音乐隐隐传来。轮到贺峻霖了。
追光灯惨白的光束打在他身上。月白色的改良汉服衬得他身形单薄。他握着麦克风，站在舞台中央，努力维持着温润的笑容，但苏念隔着侧幕的缝隙，清晰地捕捉到他握着麦克风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开场白流畅，但当他念到那段关键的古文引言时，声音明显卡了一下。
贺峻霖“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贺峻霖“其……其舞姿若……若……”
又卡住了！提词器似乎出了点小问题，闪烁了一下！贺峻霖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台下传来细微的骚动。评委席上，那位以严厉著称的国学教授皱起了眉头。
恐慌！如同实质的冰冷浪潮，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人群，苏念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窒息般的绝望正从舞台中央席卷而来。机会！也是最后的赌博！
她猛地抬眼，视线穿过晃动的人影和舞台设备的缝隙，不顾一切地锁定了贺峻霖的脸——不，是他的眼睛！舞台灯光在他眼中映出两点细碎却慌乱的光。
系统【初级情绪感知启动！】
视线接触的刹那，信息碎片如同冰雹砸入意识：
摊开的台本上，那段关于“柘枝舞”的注解文字像被水浸湿，模糊一片。
台下教授皱起的眉头被无限放大。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尖叫：“错了！又错了！古籍原文到底是什么？！”
强烈的知识断层焦虑，被公开审判的恐惧。
就是现在，苏念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需要更清晰的东西，需要看到他脑中那片模糊文字的具体形态，需要知道他卡在哪个字眼上。
系统【强化感知！目标：视觉信息碎片捕捉！】
系统【支付能量：3点。】
3点！支付后仅剩【0.5】，瞬间滑入死亡临界点！赌吗？赌这最后的0.5点能量，能否换来一线生机？还是立刻死在后台的阴影里？
没有选择！苏念的意识在濒死的边缘发出无声的嘶吼：
苏念【支付。】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抽离感如同巨锤砸下。她眼前猛地一黑，身体晃了晃，死死抠住冰冷的道具箱边缘才没倒下。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腥甜味，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色的雪花噪点。能量槽的蓝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几乎在能量支付的瞬间，一股更强烈、更混乱的信息流强行灌入。贺峻霖脑中那片模糊的文字碎片，在感知的强行聚焦下，骤然清晰了一瞬。不是完整的句子，是几个跳动的、孤立的关键字：
贺峻霖“……柘枝引……龟兹……金铃……抃转……”
是《乐府杂录》卷三，是她匿名寄给他的那份复印件里的原文段落。他卡在具体动作描述的衔接处。
苏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她死死盯着舞台上那个慌乱的身影，嘴唇无声地、极快地开合起来。不是发出声音，而是用最清晰、最缓慢的唇形，同步默诵着那段早已刻在记忆深处的文字：
苏念“…柘枝引，本自龟兹乐……舞者率二八女童……帽施金铃，抃转有声。其来也，于莲花中藏，花拆而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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