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灵塔的焦腥还黏在喉头,惊鸿殿的椒兰香已呛得人发昏。萧望舒跪坐在十二幅鲛绡屏后,金丝楠木琴匣横在膝头,暗扣正硌着昨夜新添的淤伤——三皇子镶金蟒纹的靴底碾过她脚踝时,曾笑骂“木偶就该有木偶的印”。
“叮!”
冰弦在她指尖震颤。腕骨控魂玉的裂纹随琴音翕张,匣底突然传来铁锈味的共鸣。那声音混着几不可闻的呜咽,像被掐住脖子的幼猫——是锁灵塔飘来的余音!三百童妖的血正渗进万骨泣血阵,塔基蚀骨草的酸腐味穿透百里,灼烧着她的识海。
“望舒。” 皇帝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毒,穿透锦帐,“为北境贵客奏《鹤唳九天》。”
屏风外觥筹交错。三皇子把玩着琉璃盏,目光黏在她沁汗的颈间。萧望舒垂眸,指甲掐进掌心。琴匣深处,斩秋剑的凶戾之气正舔舐着控魂玉的裂痕——昨日乌图长老肩胛被毒箭贯穿时,这玉也曾这般灼烫。
“铮——!”
冰弦骤断!血珠溅上琴面振翅的仙鹤,鹤目染红如泣血。三皇子踹翻琴案:“丧门星!”楠木匣角重重砸中萧望舒肋下,旧伤崩裂的剧痛让她蜷缩。控魂玉裂纹中渗出冰蓝碎光,像饿极的兽瞳。
“殿下息怒。” 她伏地时袖袋滑落半截森白物件。那截乌图长老的脊骨笛滚过波斯毯,笛孔残留的暗红污垢,赫然是锁灵塔蚀骨草吞尸后的汁液!
“什么腌臜玩意?”三皇子碾住骨笛,金线蟒靴发力——
“咔吧!”
骨裂声与剑啸同鸣!琴匣炸开七尺蓝光!斩秋剑的虚影如饿蛟出渊,殿内烛火尽灭!三皇子伸向萧望舒衣襟的手僵在半空,剑光掠过他眼眶时快过惊雷。
“噗嗤!”
两颗温热的眼珠滚落冰弦。斩秋剑影舔舐着带血的眼球,缩回匣前在萧望舒掌心刻下烫金血契:
弑亲者,当诛
血腥味混着蚀骨草酸腐弥漫大殿。锦帐后,沈素问的金针嗡鸣着没入盘龙柱——针尖残留的草汁与三皇子靴底的同源。皇帝抚掌大笑,冠冕珠帘撞出癫狂的脆响:“好!孤的公主有皇家气魄!”
萧望舒跪在血泊里,琴匣暗扣染满粘稠。她摸向袖中半截断笛时,指尖触到沈素问塞入的纸条。血糊的纸团上,一行小字被蓝光映亮:
“童妖将殒,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