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娇娇是被冻醒的。
丝绸睡裙根本抵不住古堡里渗骨的寒意,她蜷缩在天鹅绒床幔里,指尖碰着冰凉的蕾丝花边,鼻尖先一步泛起酸意。
睁眼时,雕花穹顶上的水晶灯正晃着冷光,像悬在头顶的冰棱。
【宿主,欢迎来到中世纪吸血鬼世界。】
白娇娇眨了眨眼,睫毛上很快凝了层湿意。
她想坐起来,腰肢却软得发颤,刚撑起半个身子就跌回枕头上,疼得小声呜咽:“好疼呀……
【检测到宿主身体机能低于平均值,建议减少活动。】
系统叹了口气:【伯爵莱斯特此刻在客厅,您可以……】
话没说完,卧室门突然被推开。
长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由远及近,带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白娇娇抬眼望去,逆光中站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黑色斗篷拖曳在地,银灰色的长发垂在肩侧,肤色白得近乎透明,唯独唇色像淬了血的玛瑙。
是莱斯特。
传说中活了五百年的吸血鬼伯爵,以冷血嗜杀闻名,古堡里的仆人连提他的名字都要发抖。
白娇娇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往床里缩了缩。
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纤细的锁骨,她冷得打了个哆嗦,眼眶瞬间红透,像受惊的小鹿般望着他:“先……先生?”
莱斯特的目光落在她泛白的唇上,眸色深不见底。
他刚从外面回来,斗篷上还沾着夜露的寒气,指尖抚过冰冷的壁炉边缘,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醒了?
他的语气太淡,听不出喜怒。
白娇娇被他看得更怕了,指尖紧紧攥着床单,指节泛白,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顺着脸颊滴在丝绸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我冷……”
莱斯特的动作顿了顿。
他见过无数人在他面前哭,求饶的、恐惧的、歇斯底里的……
却从没见过谁哭得这样安静,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无声无息地往下掉,偏生那双眼睛还望着他,带着点怯生生的依赖,像只被雨淋湿的幼猫。
“呵。”他低笑一声,听不出情绪,转身往壁炉里添了块鲸油,火焰“腾”地窜起来,映得他侧脸的轮廓柔和了些许,“收养你的时候,神父说你身子骨弱,看来没骗我。”
白娇娇没接话,只是望着跳动的火焰出神。
她的手指冻得发僵,下意识往热源的方向挪了挪,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凉风,又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莱斯特的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脚踝上。
细白的皮肤上泛着冷意,连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喉结微动,忽然解下自己的斗篷,扔了过去:“披上。”
厚重的斗篷带着他身上的寒气,却意外地暖和。
白娇娇连忙裹紧,鼻尖蹭到布料上残留的雪松味,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她抬头想道谢,却见莱斯特已经走到床边,弯腰盯着她的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瞳孔是纯粹的墨色,像藏着无尽的黑夜。
“知道我为什么收养你吗?”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停住,“因为你的血,闻起来很香。”
这句话里的几个字眼像冰锥刺进心里。
白娇娇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掉得更凶了,连声音都带着哭腔:“我……我会听话的……不会给您添麻烦……”
她以为他会像传说中那样冷酷,甚至可能直接咬断她的脖颈。
可莱斯特只是看着她哭,看了足足半分钟,忽然直起身,转身往门口走:“安分点,别给我惹事。”
门被关上的瞬间,白娇娇才敢大口喘气。
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眼眶依旧红红的,却悄悄勾了勾唇角——系统面板上,【莱斯特好感度:5%】的字样正在闪烁。
【宿主,你这招也太犯规了!】系统抓狂,【他可是连亲王都敢杀的狠角色,居然对你有了好感?】
白娇娇没理它,裹着斗篷下床。
古堡的卧室大得惊人,梳妆台的镜子蒙着层灰,她拿起梳子想梳头,却发现指尖因为寒冷有些发僵,刚梳了两下就掉了好几根头发。
“哎呀……”她看着地上的发丝,小嘴一瘪,又开始掉金豆豆。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走两步就喘,碰一下就疼,难怪会被原主的家人抛弃。
正伤心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白娇娇以为是莱斯特,连忙擦干眼泪,却见女仆端着托盘进来,盘子里放着块黑面包和一小杯浑浊的水。
“小姐,该用早餐了。”
女仆的声音很冷淡,放下托盘就想走。
白娇娇看着那块硬得像石头的面包,胃里一阵翻腾。
她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此刻更是难以下咽,便小声问:“请问……有热牛奶吗?”
女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伯爵大人的古堡里,只有血和清水。小姐还是安分点,别痴心妄想了。”
这话戳中了白娇娇的痛处。
她本来就委屈,被这么一说,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捏着衣角小声抽噎:“我……我只是想喝点热的……”
她哭得实在可怜,肩膀一抽一抽的,像被人欺负狠了。
女仆皱紧了眉,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更冷了:“哭也没用。古堡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别以为装可怜就能破例。”
她瞥了眼白娇娇发红的眼眶,眼神里甚至带着点鄙夷,“当初要不是伯爵大人一时兴起,你这种病秧子早就死在路边了,该知足。”
说完,她转身就走,连门都没带好,冷风顺着门缝灌进来,吹得白娇娇打了个寒颤。
系统叹气:【这古堡里的人果然都跟莱斯特一样冷血。】
白娇娇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她走到托盘前,拿起那块黑面包,刚咬了一口就差点吐出来——又干又硬,还带着股霉味。
她实在咽不下去,只好放下面包,捧着那杯浑浊的水小口抿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