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脉深处的震动还在持续，像是整座张家古楼在胸腔里搏动。我扶着冰冷的石壁站稳，指尖触到的纹路在手电光下泛着暗绿，那是千年玉质沁出的幽光，混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腥味，让人喉咙发紧。
“天真，别发愣！这层的机关没走完！”胖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喘息。他正用工兵铲撑着地面，裤腿上还挂着未干的黏液——那是刚才突破第三层复制人甬道时沾上的，那些面容模糊的“影子”虽已被小哥解决，但残留的诡异感仍像附骨之疽。
我踉跄着跟上，手电光束扫过两侧的墓室。这里与下层的祭祀痕迹不同，墙壁上刻满了连贯的浮雕：穿兽皮的人跪拜陨石，青铜巨门在风雪中闭合，戴面具的人接过龙纹玉珏。最深处的浮雕被人刻意凿毁，只留下半截残缺的手印，指节处的纹路竟与小哥的颇为相似。
“这是张家的纪事墙。”小哥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目光扫过浮雕时带着不易察觉的波动，“凿毁的部分，记载着守门人的传承。”
胖子啧了一声：“合着你们老张家的历史还带加密的？依我看，这青铜门后的‘终极’八成是笔宝藏，不然汪家人犯得着跟你们死磕千年？”他用铲尖敲了敲凿痕，碎屑落地的瞬间，整个墓室突然剧烈晃动，头顶的玉砖开始往下掉粉末。
“不是宝藏。”小哥抬手按住一块即将坠落的石梁，指尖发力时青筋微露，“是平衡。”
我正想追问，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细缝，暗红色的液体从缝中渗出，带着灼热的温度。那液体蔓延的速度极快，所过之处，玉质地面竟泛起细密的气泡，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操！是强酸！”胖子骂了一声，拽着我往后退，“这他娘的是第五层的机关？不是说第五层是族长墓室吗！”
“机关被人动过手脚。”小哥的手电照向裂缝深处，那里隐约能看到缠绕的钢丝，“有人想把我们逼向核心区域。”他话音刚落，左侧的石壁突然传来“轰隆”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缓缓开启，门后透出极淡的蓝光。
三人对视一眼，胖子率先拎着铲刀钻进去：“反正左右都是死，不如看看汪家人在玩什么花样。”石门后是条狭长的甬道，地面铺着黑色石板，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清晰的回声。蓝光越来越亮，渐渐能看清墙壁上镶嵌的物件——竟是无数块碎裂的六角铜铃，铃铛的缺口处都凝结着暗褐色的血迹。
“这些铃铛是被强行破坏的。”我蹲下身查看，发现每块碎片上都有刀劈的痕迹，“像是有人在这里与操控铃铛的人交手。”
“是‘鬼影’。”小哥突然停下脚步，前方的甬道尽头出现了岔路，左侧的地面散落着半截冲锋衣，颜色与我们在巴乃村寨见到的鬼影一致，“他比我们先到。”
胖子突然指向右侧岔路的地面：“那是什么？”
手电光汇聚过去，只见地面上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终极是轮回，别靠近玉棺。”字迹还很新鲜，刻痕里渗着血丝，显然是刚留下不久。胖子想用手去碰，被小哥一把拉住。
“有尸蹩。”小哥的黑金古刀瞬间出鞘，刀光闪过，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从刻痕中窜出，被精准劈成两半。那虫子的外壳泛着金属光泽，腹部竟印着极小的汪家徽记。
“汪家人的眼线都钻地缝里了。”胖子咋舌，“不过这‘轮回’说的是啥？难道青铜门后是个大转盘，进去就重新投胎？”
我没接话，脑海里闪过之前在三叔地下室看到的笔记：“终极与长生同源，陨玉为媒，轮回为形。”当时只当是疯话，此刻结合浮雕与字迹，一个可怕的猜想渐渐成型——所谓长生，或许根本不是永生，而是灵魂在不同躯体中的流转，就像那些复制人，不过是承载意识的容器。
穿过岔路，眼前的景象让我们都愣住了。这是一间圆形墓室，正中央的玉棺床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而本该放置玉棺的位置，刻着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阴阳鱼的眼位各嵌着一块陨石碎片，正散发着幽蓝的光。墓室四周立着八根盘龙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沉入地面的黑洞中，隐约能听到底下传来的呜咽声。
“玉棺不见了？”胖子挠头，“这不符合逻辑啊，族长墓室哪能没有棺材？”
“不是不见了。”我走到玉棺床边，发现床沿有明显的拖拽痕迹，“是被移走了，而且是近期的事。”手电光扫过地面，突然照到角落的一堆白骨，骨头上插着半截考古队的洛阳铲，铲柄上刻着“1976”的字样。
小哥蹲下身检查白骨，指尖拂过颅骨上的孔洞：“是密洛陀造成的，但骨骼被人整理过。”他突然起身看向盘龙柱，“有人在利用这里的机关。”
话音未落，墓室顶端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八根盘龙柱同时开始下沉，地面的黑洞越来越大，呜咽声变成了清晰的嘶吼。胖子急忙用工兵铲卡住一根石柱：“天真！小哥！快想办法！再沉下去我们都得成密洛陀的点心！”
我突然注意到太极图案中央的凹槽，大小正好能容纳小哥脖子上的龙纹玉珏。“小哥！试试你的玉珏！”
小哥没有犹豫，摘下玉珏嵌入凹槽。刹那间，蓝光暴涨，石柱停止下沉，地面的黑洞开始收缩，墙壁上的盘龙浮雕竟缓缓转动起来，露出背后隐藏的暗门。暗门后没有通道，只有一面光滑的石壁，上面用鲜血写着一行字：“青铜门后无真相，唯有执迷者的轮回。”
“这他娘的是玩我们呢？”胖子气得踹了石壁一脚，“搞了半天就一句废话？”
我却盯着字迹出神，这字体与之前岔路的刻字截然不同，更苍劲有力，带着一种绝望中的坚定。突然，小哥的手按在了石壁上，他的手掌与石壁上一处模糊的掌印完美重合，石壁竟开始发烫，表面渐渐浮现出更多文字。
“是张家的血祭密码。”小哥的额头渗出冷汗，显然正在催动某种力量，“汪藏海留下的记录……终极是观测点。”
“观测点？观测什么？”我追问。
“观测人类的选择。”小哥的声音带着痛苦，“陨石带来的物质能记录文明轨迹，青铜门是屏障，防止外力干预……长生是副作用，也是诅咒。”
胖子瞪大了眼睛：“合着我们折腾半天，就是宇宙级的实验小白鼠？”
石壁上的文字开始褪色，小哥的身体晃了晃，我急忙扶住他，发现他的皮肤变得异常苍白。就在这时，暗门突然剧烈晃动，碎石从顶端掉落，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和惨叫——是小花和潘子的方向。
“不好，他们出事了！”我心头一紧，胖子已经拎起工兵铲冲向原路，“天真，小哥交给你，我去接应！记住，不管这‘终极’是啥，活着出去才是硬道理！”
小哥靠在我肩上，指了指玉棺床的太极图案：“玉珏……拿回来。”我伸手去拔，却发现玉珏已与凹槽融为一体，蓝光顺着我的指尖蔓延，脑海里突然涌入无数碎片：长白山的风雪，青铜门关闭的瞬间，小哥转身时的眼神，还有一个声音在反复说：“当你看清终极，就会成为新的守门人。”
“天真！快走！”胖子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身后的甬道已经传来密洛陀的嘶吼。我回过神，扶起小哥往石门跑，手电光扫过石壁上的最后一行字：“执念生终极，放下即归途。”
穿过石门的瞬间，我回头望了一眼那间墓室，蓝光渐渐熄灭，玉棺床在震动中开始碎裂。我突然明白，南派三叔笔下的终极从来不是具体的答案，它是吴邪对真相的执念，是张起灵对使命的承担，是胖子对兄弟的守护。就像小哥说的，青铜门后没有真相，只有每个执迷者用一生写下的答案。
胖子已经在前方打通了退路，枪声越来越近，潘子的吼声隐约传来。我扶着小哥加快脚步，玉脉的震动还在继续，但我知道，只要我们三个还在一起，就算站在终极的边缘，也能找到回家的路。手电光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前方的出口，也照亮了我们彼此眼中的坚定——这或许就是“铁三角”真正的意义，不是破解谜题，而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永远有人为你托底，永远有人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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