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下意识地想挣脱,想坐起来,想用插科打诨掩饰过去,假装一切都只是翔哥的错觉。
但严浩翔的手臂却是温柔又带着不容置疑地收紧,将他牢牢地圈禁在那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让他无处可逃。
刘耀文翔哥,我……
刘耀文的声音干涩发紧,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词穷句穷,所有精心构筑的伪装在对方沉静而了然的目光下不堪一击。
严浩翔没有给他编织谎言的机会。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刘耀文的额头,呼吸交融,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和那无法掩饰的惊慌。
严浩翔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哽咽,像钝刀子一样割在刘耀文的心上。
严浩翔为什么……
严浩翔的声音颤抖着。
严浩翔为什么你那么痛苦……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刘耀文的脸上,是严浩翔的眼泪。
刘耀文彻底僵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严浩翔——冷静自持的严浩翔,此刻为了他,露出了如此脆弱和自责的一面。
那滴眼泪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所有强撑的防备土崩瓦解。
手足无措之下,是汹涌而出的委屈和辛酸。
刘耀文的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决堤般涌出,比刚才在梦中更加汹涌。
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
刘耀文对不起……翔哥……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让你担心……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真的好难受……
他语无伦次,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人,将所有压抑的恐慌和痛苦倾泻而出。
严浩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严浩翔的声音同样哽咽,他用力抱紧怀里颤抖的人。
严浩翔是我对你关心太少了……是我没早点发现……
他轻轻抚摸着刘耀文的头发。
严浩翔告诉我,做了什么噩梦?是不是……很可怕?
刘耀文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将那个冰冷海水、孤立无援、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梦境说了出来。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再次感受到那份彻骨的寒冷和恐惧。
严浩翔静静地听着,心像是被反复揉搓般疼痛。他没想到,刘耀文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已经具象化成了如此令人心疼的梦境。
严浩翔这样的梦……做了多久了?
严浩翔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刘耀文把脸埋在他肩窝,闷闷地回答。
刘耀文……从……从我知道自己喜欢上你开始……就断断续续的……
严浩翔的心猛地一沉。
那么早?
严浩翔那药呢?
严浩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严浩翔吃了多久了?
刘耀文……差不多……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刘耀文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充满了羞愧。
刘耀文睡不着……脑子里很乱……总是害怕……
他的耀文,从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就始终被一种巨大的不安全感笼罩着,害怕失去,害怕不够好,害怕被抛弃。
而他,却迟钝地现在才真正发现。
严浩翔的心疼和内疚达到了顶点。
他收紧了手臂。
刘耀文似乎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巨大波动,小声地、带着一丝依赖和乞求地补充道。
刘耀文但是……只要和你一起睡……我就不会做噩梦……也不需要吃药了……
原来那么多次刘耀文半夜悄悄钻进他的被子,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狗一样紧紧挨着他,不仅仅是因为黏人,更是在本能地向他寻求一份能抵御噩梦和焦虑的安全感。
而他,却只是习惯性地纵容,并未深究这背后的原因。
严浩翔笨蛋……
严浩翔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温柔。
严浩翔以后不要再吃那个药了。
他捧起刘耀文泪湿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地如同誓言。
严浩翔以后都和我一起睡。每天都一起。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做噩梦了就叫醒我,害怕了就抱紧我。不要再一个人硬撑了,好不好?
刘耀文睁大了哭得红肿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严浩翔。
他预想过无数种被发现的后果——嫌弃、责备、失望……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全然接纳和如此郑重的承诺。
他的翔哥,没有觉得他脆弱麻烦而推开他,反而将他的依赖接了过去,承诺要成为他的盔甲和安眠药。
巨大的感动和安全感如同暖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不安和委屈。
刘耀文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不再是痛苦的宣泄,而是解脱的释放。
他用力地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更紧更紧地回抱住严浩翔。
原来,他或许……不需要永远假装坚强。
原来,真的有人,会接住他所有的脆弱和不堪,并告诉他,没关系,我在。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驱散了夜的阴冷。严浩翔没有松开怀抱,只是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让刘耀文能继续依偎在他怀里。
严浩翔再睡一会儿吧……
他低声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刘耀文的头发。
严浩翔我陪着你。
刘耀文安心地闭上眼睛,将脸埋在那片令人安心的气息里。
这一次,没有噩梦,没有冰冷的海水,只有温暖的怀抱和沉稳的心跳声。他知道,前路或许仍有挑战,但他的锚点就在这里,再也不会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