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十三

细密的小雨淅淅沥沥地坠落，雨滴轻敲地面，“滴答、滴答”，那声音细微却透着一股子执拗劲儿。天边勉强挤出一抹微弱的阳光，像是被厚重云层硬生生逼出来的，显得突兀又无力，在这阴沉的氛围里格格不入。

林佳我才不需要老天爷的怜悯，这点雨算得了什么……

林佳低声呢喃着，声音软绵绵的，像是被雨水泡透了，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雨声里。她的脸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冰凉的触感顺着下巴滑落，沿着脖颈渗进衣领，她不由得缩了缩肩膀，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就在这时，一个名字毫无征兆地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李岩瞳，那个和莫溪晨住在同一个小区的男人。

手指微微颤动着，林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电话接通的一刹那，她咬紧牙关，努力压制住嗓音中的哽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喂……”她轻轻吐出这个字，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谁。

没过多久，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中的寂静。车门猛地被推开，李岩瞳飞快地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他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将她揽进怀里，动作果断而坚定，没有任何迟疑。

李岩瞳对不起，我来晚了……真的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些许自责，却又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焦急。

这一次，林佳没有推开他。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再也压不住声音，放声哭了起来。

李岩瞳没有再多说，直接将她抱起，修长的手指稳稳地环住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把她安置在副驾驶座上。他的脸色阴沉，眉头紧锁，显然怒气已经开始翻涌。

李岩瞳那周慕然呢？

林佳没有回应，只是将头扭向一边，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

恰在此时，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周慕然的未接来电，足足二十多个，还有一条刚刚编辑好的信息：“在开会。”

李岩瞳呵。

李岩瞳冷笑了一声，声音冷得像冰。他转头看向林佳，眼神中夹杂着心疼与复杂的情绪。

车辆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着，划开挡风玻璃上的水痕。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一栋公寓楼前。

李岩瞳先在我家住吧。

林佳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对着他点了点头，动作虚弱却透着一股坚定。

李岩瞳双手扶着她的双肩，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上楼，生怕她体力不支摔倒。然而，就在他开口叮嘱的间隙，林佳却径直推开了他的手。

林佳不用，谢谢。

李岩瞳被拒绝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小声嘱咐着。林佳拖着疲惫的身体，用力拉着行李箱，脚步颤巍巍地走上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一夜，林佳彻夜未眠。手机屏幕不断亮起，是周慕然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传来。最终，她心灰意冷地将手机关机，屏幕暗下去的一瞬间，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这一幕恰好被端着牛奶走进来的李岩瞳看见。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将牛奶递给她，语气轻柔地安慰道：

李岩瞳别为了这点事伤心，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

那一夜，他们聊了很多。林佳一直对着他笑，笑容呆滞，像个迷路的孩子。她的眼神变得浑浊而空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说话时，她偶尔点头，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彻底麻木了，抑或是……更糟糕的情绪正在酝酿。这种感觉让人不愿深究。

而手机那头的周慕然，疯了似的给林佳发信息。

周慕然被莫溪晨赶出家，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慕然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周慕然你在哪？

周慕然快接电话。

周慕然佳佳，我不是有意不接你电话。

周慕然你在哪？

他发了很多很多，而林佳早已不在乎了。这要是放在以前，周慕然的每一条信息，林佳都会认真回复，连一个表情包、一个标点符号，她也不会落下。

可是以后不会了，以前的时光不会倒流，以前的林佳也不会再回来了。

林佳不再对周慕然抱有任何希望，因为在她最需要帮助、最困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