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光线昏暗，巨大的屏幕上分割着数十个回放窗口。王磊调出了昨晚闭店前半小时和今早开店前半小时的关键录像。
丁程鑫拉过一张椅子，反着跨坐上去，双臂交叠搭在椅背上，下巴搁在手臂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他褪去了平日里的慵懒和戏谑，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弓，浅褐色的瞳孔里只剩下高速流转的画面信息。
闭店流程繁琐而有序。店员仔细清点、锁好每一个展柜，安保主管逐一启动各区域的感应器，最后拉下厚重的防尘布。画面中规中矩，看不出任何异常。丁程鑫的目光在几个负责清点红宝石展柜的店员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背。
切换到今早开店。防尘布被掀开，店员检查展柜外观、解锁、擦拭玻璃…当画面切到那个空了的红宝石展柜时，负责开柜的女店员脸上的惊愕和恐慌真实无比。她的动作流程与其他店员并无不同。
王磊看出什么了吗？
王磊在旁边问，带着点试探。他承认这新来的顾问有点邪门，但破上个案有运气成分，这次可是实打实的密室失窃。
丁程鑫没立刻回答，而是让王磊反复回放女店员开柜前的几个动作：她先是用钥匙打开基座下方的机械锁，然后手指在展柜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类似指纹识别的小区域按了一下，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掀开展柜的顶盖。
丁程鑫停！
丁程鑫忽然出声，指着女店员掀开顶盖后、俯身检查内部的那个瞬间
丁程鑫这里，放大她手指的位置！慢放！
画面放大，放慢。女店员的手指在空无一物的天鹅绒衬垫上方划过，似乎在确认宝石是否真的消失。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离开画面边缘时，丁程鑫猛地按了暂停。
丁程鑫看这里！
他指着展柜内壁靠近顶盖合页处、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在放大的高清画面里，那个角落似乎有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反光？非常细小，几乎被天鹅绒的深红色淹没
王磊这是什么
王磊凑近屏幕，皱紧眉头
王磊灰尘？还是绒布本身的纤维反光？
丁程鑫不像
丁程鑫摇头，眼神锐利
丁程鑫位置太刁钻，而且反光点…太‘干净’了
他站起身，转向王磊
丁程鑫王哥，展柜实物现在在哪？我能去看看吗？
失窃的展柜被单独安置在临时证物区。技术队已经围着它忙活了半天，重点在检查锁具、指纹和那个被丁程鑫发现胶痕的角落，技术队在那里确实提取到了微量特殊粘合剂，正在进行分析。
丁程鑫戴上手套，在王磊和技术员的注视下，直接凑近了展柜内侧顶盖合页处的那个角落。他拿出一个警用强光手电，调到最小档，以一个极其倾斜的角度照射过去。
丁程鑫看
丁程鑫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在特殊角度的光线照射下，那个原本毫不起眼的角落，赫然反射出几粒极其微小的、几乎肉眼难辨的…“透明晶体碎屑”！它们不规则地散落着，像被碾碎的钻石粉末，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七彩光芒。
“这是…”技术员惊讶地凑过来。
丁程鑫石英？或者…某种高纯度二氧化硅晶体？
丁程鑫用镊子小心地夹起一粒碎屑，放在载玻片上
丁程鑫硬度很高，反光性强。看起来…像是某种光学镜片的碎片？
他抬起头，看向展柜顶部那个被掀开的顶盖，又猛地抬头看向展厅那异常高的、装饰着繁复石膏花纹的天花板
丁程鑫马队呢
丁程鑫忽然问。
王磊在楼上，查通风管道入口。
王磊回答。
丁程鑫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拔腿就往楼上跑。王磊和技术员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珠宝店二楼是办公区和设备间。马嘉祺正站在一个被打开的通风管道检修口前，皱着眉查看里面黑洞洞的管道。检修口不大，仅容一人勉强钻入，位置就在主展厅正上方。
丁程鑫马队！
丁程鑫的声音带着点喘，却异常清亮
丁程鑫有发现！展柜里发现了疑似镜片碎屑！
马嘉祺镜片碎屑？
丁程鑫飞快地把发现和推测说了一遍
丁程鑫…我怀疑，干扰源和那个粘胶痕迹，都是某种特制的微型光学装置留下的！它可能被粘在展柜玻璃内侧高处，利用特殊的光学原理，将某种强光源定向投射到监控探头上，造成覆盖整个画面的强光干扰！而这个装置的核心镜片，可能在撤离时意外碎裂，留下了碎屑！
马嘉祺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思路被瞬间打通！这解释了强光干扰的来源和位置！他立刻看向那个黑洞洞的通风管道口
马嘉祺技术队！立刻检查这个通风管道！重点寻找是否有类似装置残留或安装痕迹！还有，管道内是否有异常放电或燃烧痕迹！
技术员立刻架起设备，将带有摄像头的探测杆伸入管道。
丁程鑫却上前一步，走到通风口前，探头往里看了看。管道内积着薄灰，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和灰尘气味。他忽然蹲下身，用手电光仔细照着管道入口边缘的内壁。
丁程鑫马队，您看这里
丁程鑫指着入口内壁靠近下方的一处
丁程鑫灰尘有非常新的、被蹭掉的痕迹，形状…像是一个很小的、带支架的底座压痕？
他又用手电光往管道深处照去，光束在黑暗中延伸
丁程鑫管道走向…正下方就是失窃的红宝石展柜位置！
探测杆的实时画面传回屏幕。管道深处，距离入口约五米的位置，探测杆的灯光清晰地照亮了管道内壁——那里有一圈明显被清理过的干净区域，形状规则，边缘残留着和展柜内相同的微量粘胶！旁边，还散落着几粒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微光的透明碎屑！
“找到了！”技术员激动地喊。
干扰装置的安装点确认！整个作案手法几乎呼之欲出：窃贼事先潜入通风管道，在正对展柜和监控探头的管道内壁安装微型强光干扰装置。装置定时启动，用强光“致盲”监控。同时，窃贼通过某种未知的、非暴力的方式，从通风管道内部或外部，远程或直接取走了展柜内的红宝石！
王磊干得漂亮，丁顾问！
王磊忍不住拍了下丁程鑫的肩膀，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佩服。
丁程鑫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像只开屏的孔雀。他转向马嘉祺，眼睛亮得惊人
丁程鑫马队，干扰源找到了，那…红宝石是怎么被偷走的？那个展柜可是物理锁加生物识别的双重防护，顶盖一掀开就会触发压力报警，但昨晚记录里没有触发记录！
他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马嘉祺的目光从通风管道口收回，落在丁程鑫那张因兴奋而微微泛红、光彩照人的脸上。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跃。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对谜题的狂热和…毫不掩饰地看向马嘉祺的期待。
马嘉祺这就是下一步的关键
马嘉祺的声音沉稳，眼神深邃
马嘉祺窃贼能避开压力报警取走宝石，说明他很可能没有真正掀开顶盖。手法…极其精巧。
丁程鑫立刻接口，带着点循循善诱的狡黠
丁程鑫那…马队，您觉得，我们是不是该‘深入’调查一下这个通风管道？说不定里面还藏着宝石转移路径的线索？比如…有没有可能，宝石是被某种细线或吸盘装置，直接从展柜内部，通过通风口的缝隙‘钓’上去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个“钓”的动作，眼神却像带着钩子，意有所指地“钓”向马嘉祺。
马嘉祺看着丁程鑫跃跃欲试的模样，又看了看那个狭窄、黑暗、积满灰尘的通风管道口。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最终，他点了点头，下达了命令，目光却锐利地锁定了丁程鑫
马嘉祺技术队准备微型勘察设备。王磊，你带一组人从管道另一端入口进入，双向排查
顿了顿，目光落在丁程鑫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和一丝几不可察的警告
马嘉祺丁程鑫，你跟我，从这个口进入。跟紧我，不许乱碰，更不许…离我太远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深邃的眼眸紧盯着丁程鑫，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给我安分点。
丁程鑫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带着一种“阴谋得逞”的灿烂和毫不掩饰的兴奋。他立刻凑到马嘉祺身边，几乎要贴上去，仰着脸，声音甜得发腻，眼神却像小狐狸般狡黠
丁程鑫遵命，队长！保证寸步不离！您去哪儿我去哪儿！
他特意强调了“寸步不离”四个字，温热的呼吸拂过马嘉祺的颈侧，满意地看着对方冷硬的下颌线又绷紧了一分。
狭窄、黑暗、充满灰尘的通风管道，和“寸步不离”的高冷队长…丁程鑫觉得，这个新案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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