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阴,弹指而过。
京城的格局没什么大变,只是镇北侯府的清晏居里,多了两个绕膝的孩童。长子沈念安,性子像沈惊寒,沉稳内敛,小小年纪便跟着父亲舞枪弄棒;小女儿沈念棠,眉眼像极了苏清鸢,活泼灵动,总爱追着母亲问东问西。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苏清鸢坐在葡萄藤下的凉棚里,看着儿子在院子里练剑,女儿则趴在石桌上,用树枝画着什么。沈惊寒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风尘气,刚去边关巡查了月余。
“父亲!”两个孩子见到他,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扑了上来。
沈惊寒笑着弯腰,一手抱起一个,在他们脸上各亲了一口:“想父亲了吗?”
“想!”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小女儿还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画,“父亲你看,这是我画的我们一家人!”
画上歪歪扭扭地画着四个人,一个高大的男人,一个温柔的女人,还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家”字。沈惊寒看着画,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画得真好。”
苏清鸢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披风:“刚回来,先去歇歇吧。”
“不急。”沈惊寒放下孩子,握住她的手,“边关都好,将士们都念着你让锦绣阁送去的棉衣呢,说比往年暖和多了。”
“那就好。”苏清鸢笑了笑,“我让人多备了些,过几日再送一批过去。”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念安说起今日先生教的功课,头头是道;念棠则叽叽喳喳地说院子里的小猫生了崽,非要养一只。沈惊寒和苏清鸢听着,时不时相视一笑,眼底满是岁月沉淀的温柔。
饭后,沈惊寒陪着苏清鸢在院子里散步。孩子们已经睡下,月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洒下来,地上满是斑驳的光影。
“还记得我们刚成婚那年吗?”苏清鸢忽然说,“你说要带我去北境看银河,后来直到念安出生才去成。”
“记得。”沈惊寒笑着点头,“那时候你骑马还怕得很,紧紧抓着我的衣角不放。”
“哪有!”苏清鸢嗔了他一眼,“后来我不是骑得很好了吗?”
“是,我的夫人最厉害了。”沈惊寒顺势夸了一句,惹得苏清鸢笑了起来。
他们聊着这些年的往事,聊起瑞王倒台后渐渐清明的朝政,聊起李大人告老还乡前的叮嘱,聊起李侧夫人在江南寄来的书信,说她收养了一个孤女,日子过得平静安稳。
“时间过得真快。”苏清鸢靠在他肩上,轻声感叹。
“是啊。”沈惊寒握住她的手,“但只要有你在,再长的日子,也觉得不够。”
又过了许多年,沈惊寒卸了兵权,不再过问朝事,只陪着苏清鸢在侯府里养花、看书、教导孙辈。清晏居的那棵老槐树长得愈发粗壮,夏天能遮住半个院子,树下的石桌旁,常常能看到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相对而坐,静静品茶。
有一次,孙辈们缠着问他们年轻时的故事,问镇北侯是不是真的像话本里说的那样,一人能敌千军万马;问侯夫人是不是真的聪明绝顶,能识破坏人的阴谋。
沈惊寒笑着看向苏清鸢,眼中满是温柔:“你们的祖母啊,比话本里写的还要厉害。”
苏清鸢也笑了,拍了拍他的手:“你们的祖父啊,也比话本里写的,要温柔得多。”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一切都像一首温柔的诗。
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用柴米油盐的琐碎,用彼此相伴的温情,写就了最动人的篇章。
人间烟火,岁月绵长,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与君同守,看遍这四季轮回,尝尽这人间百味。
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