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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迟到了七年的真相

#迟到了七年的真相

>家族安排的相亲对象,是高中时拒绝我的男神。

>七年前我红着眼眶问他:“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冷漠地推开我:“因为你不够聪明。”

>如今重逢,我故意把咖啡泼在他昂贵的白衬衫上。

>“抱歉,不够聪明的人做事总是毛手毛脚。”

>他盯着我,突然笑了:“还是和当年一样笨。”

>“那也比口是心非的某人强。”

>我凑近他耳边:“沈教授,当年你偷偷帮我补习的事,我可是查到了哦。”

>他手中的茶杯悬在半空。

>“还有,你拒绝我的真正原因——”

>“是怕我耽误高考,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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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慷慨地泼洒在咖啡馆光洁的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锐利的几何图形。空气里浮动着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和甜腻蛋糕的气息,背景流淌着轻柔舒缓的钢琴曲,一切都完美得像个精心布置的舞台。我,林薇,踩着约定时间最后一秒的尾巴,像一颗冒失的子弹,“砰”地撞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冷气扑面而来,吹散了额角的薄汗,也吹得我心里那点残余的侥幸荡然无存。老妈的声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薇薇啊,沈家那孩子真的一表人才,哈佛回来的,现在在大学当教授,前途无量!你这回要是再敢放人家鸽子,过年就别想进家门了!” 她老人家为了把我塞进这场相亲,简直把毕生的口才都用尽了,甚至不惜以年夜饭的入场券作为威胁。我烦躁地甩了甩头,试图把那喋喋不休的魔音驱散。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安静得近乎肃穆的卡座区,最终,牢牢钉在窗边那个靠里的位置。

午后的光将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男人微微低着头,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得有些过分,薄唇抿成一道略显冷淡的直线。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钢笔,正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姿态专注而疏离。阳光落在他一丝不苟的黑发上,连每一根发丝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倒带键。七年前那个闷热的夏日午后,蝉鸣聒噪得令人心慌。我攥着那张写满了少女心事的信纸,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鼓足了一生中最大的勇气,挡在他放学必经的林荫道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沈…沈川,”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我…我喜欢你!”

他停下脚步,那双总是沉静得如同深潭的眼眸终于落在我脸上。没有惊讶,没有喜悦,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那平静像冰水,瞬间浇灭了我所有的热度。

“为什么?”他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冽,没什么温度。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抬起头,眼眶又酸又胀,视线开始模糊。卑微的期待像风中残烛,摇曳着不肯熄灭。

他沉默了几秒。那几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他伸出手,不是接信,而是轻轻推开了我执着递到面前的、承载着我所有心意的信纸。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因为你不够聪明。”声音清晰,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那五个字,如同五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我滚烫的心脏。积蓄已久的眼泪终于冲破堤坝,汹涌地滚落下来,砸在紧握的信纸上,晕开一团团模糊的墨迹。世界在我模糊的泪眼中扭曲、崩塌。我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逃离了那个地方,逃离了他冰冷的目光和那句足以摧毁我整个少女时代的宣判。

“因为你不够聪明。”

嗡——

这句魔咒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炸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七年前那个狼狈溃逃的自己,和眼前这个沐浴在阳光里、仿佛不染尘埃的沈教授,两个影像在眼前剧烈地交错、重叠。一股滚烫的、混杂着巨大羞耻和莫名怒意的洪流,毫无预兆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血液似乎瞬间涌上了头顶,耳朵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那句反复回响的冰冷判决。

我的脚像被那灼热的回忆钉在了原地,可身体却仿佛被另一股力量猛地向前推去。视线牢牢锁在他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上。那纯白的颜色,刺眼地提醒着我七年前那个被泪水浸透的狼狈午后。

几乎是凭着本能,我的手肘以一个极其别扭、甚至略显笨拙的角度,“不小心”撞向了旁边服务生恰好经过、托盘上放着的那杯滚烫的浓缩咖啡。

“哎呀!”一声短促的惊呼从我嘴里溢出,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失措。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深褐色的液体挣脱了杯壁的束缚,在空中划出一道饱满而近乎完美的弧线。它带着浓郁苦涩的焦香,精准地、义无反顾地扑向那片刺目的雪白。

“啪嗒!”

温热的液体狠狠砸在沈川胸前。深褐色的污渍如同狰狞的墨点,在那片一丝不苟的洁白上瞬间晕染开来,迅速扩大,贪婪地吞噬着昂贵的面料。几滴滚烫的咖啡甚至溅到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上。

世界瞬间安静了。背景里轻柔的钢琴曲似乎也识趣地按下了暂停键。邻座投来几道惊愕的目光。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耳道里奔流的轰鸣声。

沈川的身体猛地僵住。他握着钢笔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终于从笔记本上抬起,像两道淬了寒冰的利箭,直直地射向我。那眼神里有猝不及防的惊愕,有被冒犯的愠怒,还有……一种被时光尘封、却在此刻被强行唤醒的、熟悉的冰冷审视。

空气凝固得几乎要碎裂。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周身骤然下降的气压。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那熟悉的、被审判的感觉再次攫住了我。但这一次,我没有像七年前那样狼狈地移开视线或转身逃跑。胸腔里翻腾的不仅仅是旧日的委屈,还有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被逼到角落后的反击冲动。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翻涌着风暴的眼睛。

“真是……万分抱歉。”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近乎轻飘飘的甜腻,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裹了蜜糖的小刀。嘴角甚至还努力向上弯起一个弧度,模仿着记忆中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沈教授您也知道,”我顿了顿,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他胸前那片狼藉的污渍上,笑意更深,“不够聪明的人嘛,做事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

“不够聪明”。

这四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猛地捅开了七年前那个尘封的、充满泪水和屈辱的匣子。咖啡馆里柔和的灯光似乎都因此晃了一下。

沈川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两道冰锥般的视线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碎裂开一丝难以置信的裂痕。他脸上的肌肉线条瞬间绷紧,下颌角微微凸起,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一瞬。那片刺眼的咖啡污渍在他昂贵的白衬衫上,此刻更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烙印。

时间再次被拉长,只有背景钢琴曲单调的旋律在尴尬的寂静里徒劳地流淌。

突然,一声极轻、却异常清晰的嗤笑从他紧抿的唇边逸出。那笑声短促、干涩,带着一种冰层碎裂般的冷意。他微微侧过头,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脸上,不再是纯粹的审视或愠怒,而是混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被逗趣的荒谬感?他薄薄的唇角向上扯出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某种刻薄的确认。

“呵,”他喉间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像被砂纸打磨过,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凝固的空气里,“林薇。” 他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没有丝毫迟疑。“七年了,”他顿了顿,视线像探针一样扫过我的眉眼,“还是和当年一样笨。”

“笨”。

这个单音节字,像一颗烧红的铁钉,带着七年的余温,狠狠楔进我的耳膜。心脏被一股滚烫的酸涩猛地攥紧,几乎喘不过气。七年前那个在放学路上哭得像个傻子、被这句话彻底击溃的女孩,仿佛瞬间又回到了身体里。

但这一次,身体里那个瑟缩的影子只是晃了一下,便被一股更汹涌、更滚烫的东西顶替。那不再是单纯的委屈或羞耻,而是一种被反复点燃的、带着火苗的愤怒。凭什么?凭什么过了七年,他还能用这种居高临下的、仿佛上帝评判蝼蚁般的语气对我说话?

我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哗哗声。指尖因为用力掐着掌心而传来尖锐的刺痛。我猛地抬起头,迎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清晰地映着我微红眼眶的眼睛,下巴倔强地扬起一个挑衅的弧度。

“笨?”我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像绷紧的琴弦,“那也比口是心非的某人强一万倍!”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裹着锋利的冰碴。

我甚至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身体被那股积蓄了七年的、混杂着委屈、愤怒和某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冲动驱使着,向前猛地倾身。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笃”声。带着咖啡苦涩和甜腻蛋糕混合的气息,我一下子凑近了他。

距离瞬间缩短。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被咖啡掩盖后残余的清冽须后水味道,能数清他浓密睫毛投下的阴影,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在那一刹那极其细微的僵直。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我清晰地看到他耳根处瞬间绷紧的肌肉线条。

“沈教授,”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带着一种报复性的、恶作剧般的甜腻,一字一顿地,清晰地送进他的耳朵里,“您大概忘了件事。”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捕捉到他颈侧肌肉的轻微抽动。

“当年……您偷偷帮我补习数学笔记的事,” 我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像在法庭上宣读决定性的证据,“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都查、到、了、哦。”

“砰!”

一声突兀的、瓷器碰撞的脆响,粗暴地撕裂了咖啡馆里凝滞的空气。

沈川那只骨节分明、一直稳稳握着骨瓷茶杯的手,猛地一颤。杯底重重磕在精致的描金小碟边缘,发出刺耳的抗议。温热的茶水从杯口剧烈地晃荡出来,泼洒在桌面上,蜿蜒成一小片狼狈的深色水渍。那只价值不菲的茶杯,连同里面残余的茶水,就那么突兀地、狼狈地悬停在半空中,离桌面只有寸许距离,被他僵硬的手指死死钳住,仿佛一个凝固的、充满惊愕的惊叹号。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背景里那柔和的钢琴曲似乎也识趣地噤了声。邻座那对一直好奇张望的情侣,此刻连呼吸都屏住了。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窗外偶尔驶过的车辆带起的模糊风声,以及……我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在耳膜上咚咚地敲着鼓点。

沈川整个人僵在那里,像一尊瞬间被冻结的石膏像。他脸上那层精心维持的、冰冷坚硬的“教授”面具,终于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击,狠狠砸出了裂痕。

他缓慢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此刻不再是冰封的湖面,而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猝然窥破隐秘的狼狈,像打翻的调色盘,在那双素来沉静无波的眼眸里激烈地冲撞、翻滚。那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我的脸上,似乎要穿透我的皮肉,看进我的灵魂深处,确认我话语的真实性。他的嘴唇抿得发白,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那片刺目的咖啡渍在他胸前无声地蔓延,温热的水珠沿着他悬在半空的手腕,一滴,一滴,缓慢地砸落在桌面的水渍里。

“啪嗒。”

“啪嗒。”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放大了无数倍,像重锤砸在我的神经上。

我迎着他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挣脱束缚。那股破釜沉舟的劲头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在他这剧烈的反应下,燃烧得更加旺盛。七年了,我终于撕开了他冷静自持的面具一角,看到了那冰层下汹涌的暗流。一种混杂着报复快意和巨大委屈的酸涩感直冲鼻尖。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同样有些发颤的声音,不让那汹涌的情绪泄露出来。我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带着胜利意味、却又无比复杂的弧度,像是在欣赏自己刚刚投下炸弹的威力。我的视线毫不退缩地回望着他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一字一句,清晰地、缓慢地,将最后一把淬毒的匕首递了出去:

“还有啊,沈教授……” 我的声音刻意放得轻缓,带着一种残忍的天真,“您当年拒绝我的真正原因——”

我故意停顿,满意地看着他悬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指腹死死抵着光滑的瓷壁,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它捏碎。

“是怕我……耽误高考,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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