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李莹莹是被客厅里刘允之叮叮当当的做饭声吵醒的。她摸索着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得她眯了眯眼，看清时间后，她长舒一口气，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嘟囔：“好烦啊，怎么都快八点了……” 她费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脑袋里还像塞了团棉花，混沌着不愿清醒。

客厅里，刘允之正捧着本厚厚的书看得入神，封面上“剑桥八级”四个大字格外扎眼。李莹莹瞅着那书，心里先泛起一阵习以为常的感叹：“这人也太拼了，连剑桥八级都啃上了……” 念头刚落，她猛地一个激灵——等等，八级？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床头柜上那本还没翻过几页的六级真题，脑子瞬间像被冰水浇过，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她几步蹿回房间翻出自己的书，匆匆和刘允之打了声招呼，便抱着书往外冲。

早餐店前排着蜿蜒的长队，李莹莹边等边把英语书摊在胳膊上，嘴里断断续续蹦着几个单词，眉头却越皱越紧。“我就知道左航爱吃啥，另外四个的口味完全没头绪啊……” 身后传来几声不耐烦的轻啧，她心一横，往前探了探身：“老板，来五碗粥，十个包子，五个鸡蛋，五份油条！” 老板抬眼惊道：“小姑娘，你这胃口赶上壮汉了？” 李莹莹脸颊发烫，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帮别人带的！” 出门前刘允之还念叨着让她回家吃早餐，说要好好给她调养身体，可眼下哪有回头的功夫。

两手被沉甸甸的早餐袋勒得生疼，李莹莹实在腾不出手敲门，只能抬起脚，用鞋跟轻轻踢了踢对门。里面没动静。她又加了点力踢第二下，依旧悄无声息。第三次她没了耐心，脚刚卯足劲碰上门板，门“咔哒”一声开了——她收势不及，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开门人的腿上。

眼前的人头发乱得像被狂风卷过的鸡窝，身上套着件松垮的深蓝色睡衣，正是左航。他显然还没睡醒，原本是起来上厕所，听见动静顺道开门，冷不丁挨了这么一下，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而他们这位新经纪人，此刻正双手各拎着两大袋早餐，黑色长筒裤衬得腿又细又直，白色中袖勾勒出纤细的肩线，乌黑的长发松松披在肩头，明明看起来乖巧得像株刚抽芽的白茉莉，脚底下却带着股“凶悍”。

左航盯着她发呆，李莹莹先耐不住了，翻了个白眼：“大哥，打算在门口站成雕塑？还是想累死我这拎着重物的？” 左航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侧身让她进来。李莹莹把早餐“咚”地放在桌上，看着自己被勒得泛红的手掌，揉了又揉。她划开手机扫了眼信息，抬头道：“李总刚说给你们放半天假，下午三点上班。你去把他们几个叫起来吃早餐，准时准点吃才容易消化。”

看着左航进了房间，李莹莹才靠在墙上刷手机。初中群里99+的消息跳得刺眼，她反手设了免打扰，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烦死了。” 扫了眼群里，无非是讨论对象、抱怨工作的家长里短，她懒得再翻。等五个大男孩围着桌子坐齐了，她走过去，语气干脆：“边吃边听着——等下把你们早中晚餐爱吃的、忌口的都发群里。还有，检讨上班前交，体能课下次再说。” 说完，她转身出门，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门刚关上，朱志鑫就凑到左航身边，压低声音：“欸，你不是说她特凶，不好惹吗？” 左航挠挠头：“你看她不笑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冷？” 朱志鑫嚼着包子，含糊道：“可她还给我们买早餐，都不用AA……” 左航耸耸肩，也答不上来。

李莹莹回到家，屋里空荡荡的没见刘允之。她拨通电话：“喂，人呢？” 对面传来嘈杂的人声：“面试呢。” 李莹莹瞬间觉得一股无力感从脚底窜上来，咬着牙问：“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努力回忆。她叹了口气：“算了，你面你的吧，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就挂了电话。

看了眼时间，李莹莹莫名烦躁起来，浑身提不起劲。可宠物店的通知短信还在提醒她——该去接她的猫和狗了。她认命地换了鞋出门，刚走到楼道，对面的门“咔哒”开了。出来的人裹着一身黑，口罩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李莹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为了打破尴尬，她率先开口：“去哪？” 左航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声音闷闷的：“去宠物店给厚米买猫粮。你呢？” 他本没打算问，话却先出了口。“一样，去领我的狗和猫。” 李莹莹说完，电梯里又陷入沉默。她现在只想赶紧溜走，电梯门一开就想狂奔，离得越远越好。这时左航忽然开口：“大门那边有不少代拍和私生，我知道条小路，要不要一起？”

李莹莹瞥了眼小区大门方向，乌泱泱围着一群人，心里咋舌：“我的妈，这也太夸张了。” 她转头跟上左航，拐进了另一条小路。

这条路果然清净，越走人影越少，最后只剩他们俩。李莹莹塞了只耳机在耳朵里，心里的鼓点已经敲得像在蹦迪，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总有人说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脸臭。左航转头瞟了她一眼，被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吓了一跳，心里嘀咕：“我们经纪人又生气了？”

出了小区，李莹莹摘下一只耳机，往旁边挪了几步拉开距离，问：“你怎么去？” 左航愣了下，道：“不知道，看看能不能打到车。” 李莹莹撩了撩额前的刘海：“要不跟我一起？省得被人发现。” 左航下意识想拒绝，却找不到借口。李莹莹像是看穿了他的纠结，补了句：“过意不去的话，车费AA。” 他这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进了宠物店，李莹莹直奔自己的宠物。那只叫“健康”的暹罗猫正趴在地上玩毛球，看见她，立刻颠颠地跑过来蹭她的裤腿。李莹莹把它抱起来，埋在猫毛里使劲吸了吸，眉眼瞬间柔和得能滴出水。这时，那只叫“平安”的小狗也摇着尾巴跑到她脚边转圈，她放下猫，又弯腰把狗抱进怀里，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左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刚才还冷得能冻出冰碴的人，此刻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小孩，心里直犯嘀咕：“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看着好像比我还小……不过，她这眉眼弯弯的样子，倒真和那只暹罗猫有点像。”

李莹莹买齐了猫砂、狗粮、玩具，转身准备走，正好对上左航望过来的眼神。经过这几天的磨合，她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只淡淡道：“发什么呆？走了。” 可在左航眼里，却莫名觉得她耳尖好像有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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