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李莹莹回到酒店，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软塌塌地靠在沙发上。酒店房间的白炽灯晃得她眼晕，恍惚间竟生出几分上学住宿舍的错觉——只是当年盼着周末，如今满脑子只剩哀嚎：“我想回家，我不想上班……” 她盯着茶几上五个人笑得没心没肺的合照，越看越气，腮帮子鼓得像只受了委屈的河豚：“凭什么他们放假个个过得风生水起，就我在家除了躺还是躺啊？！”

五人组见她脸色臭得能滴出墨，默契地推苏新皓当“排头兵”。苏新皓缩着脖子，小步挪到刘允之身边，声音跟蚊子似的：“之姐，莹姐这是……又闹小脾气了？” 刘允之瞥了眼沙发上“生闷气的河豚”，无奈地摆了摆手，语气熟稔得像哄小孩：“没事，老毛病了，跟以前每周回学校住宿闹别扭一个样，过会儿自己就好了。走了走了，车到楼下了。” 她没再多看李莹莹，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越哄反倒越矫情。

车子再次停在熟悉的路口，李莹莹望着围上来的私生和代拍，镜头的闪光灯刺得她眼睛发疼。她下意识蜷了蜷手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天被推搡时的钝痛感，记忆里的混乱场景又清晰地冒了出来。

抵达北京时已是正午，秋风裹着凉意钻进衣领，李莹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她的病还没好透，此刻太阳穴突突地跳，头重得像灌了铅，全程几乎是挂在刘允之身上才勉强站稳。刚下飞机，刘允之接了个电话，说要去接平安，转身就把“带娃”的任务丢给了她。李莹莹扶着墙用力揉太阳穴，试图把涌上来的困意压下去，可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方倒头就睡。

自上次鬼屋事件后，李莹莹和左航的距离就像被施了魔法，越来越远。有时候两人中间能隔出四个人的空位，左航总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一步、两步，慢慢挪到最远的角落，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每一次，他心里都像被针扎似的，反复问自己：“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在他眼里，李莹莹连话都懒得跟他说，问她问题永远只有点头或摇头。他试过劝自己顺其自然，可越看越憋闷，委屈和悲愤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他多想拽住她问清楚，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刻意疏远？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讨厌吗？想着想着，眼眶就热了，不知何时竟靠着车窗沉沉睡了过去。

李莹莹本想回头提醒身后几人趁堵车歇会儿，转头却撞进左航安静的睡颜里。空调风直直对着他头顶吹，他却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清晰可见。她在包里翻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外套，索性把自己身上那件蓝色薄外套脱下来，轻手轻脚地起身披在他身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宝贝。

左航被车子的颠簸晃醒，迷迷糊糊间，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钻进鼻腔，像春日里沾了露水的花，清清爽爽的，瞬间抚平了心底的烦躁。他低头看见身上的蓝色外套，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心口顿时像被暖水袋裹住，软乎乎的全是暖意。他本想撑着坐起来，把外套还给李莹莹，可抬眼就见她身上盖着刘允之之前给的米色外套，便又把衣服轻轻拢在怀里，鼻尖悄悄蹭了蹭布料，贪婪地吸着那股独属于她的味道——这大概是他能离她最近的时刻了。

第二天一早就切换到工作模式，李莹莹正和张谦对着面谈流程清单说话，脚腕突然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软乎乎的触感让她猛地弹起来。低头一看，一只柯基正摇着蜜桃似的屁股，歪着脑袋看她，圆溜溜的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

张极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忙脚乱地想抓柯基：“莹姐，抱歉抱歉！刚没看住让啵啵跑出来了，没打扰你吧？” 李莹莹摆摆手，视线早被桌底下那只摇着“小风扇”尾巴的柯基勾走了，心里疯狂尖叫：“这是什么人间小可爱啊！屁股怎么能这么圆！好想拍下来存相册！” 张极见她眼里没半点不耐烦，反倒带着笑意，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莹姐，能不能帮我看会儿它？我急着去录节目，实在走不开。” 李莹莹笑得眉眼弯弯：“去吧去吧，好好录，等下我还得看回放呢！” 张极连忙应着，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李莹莹蹲下身，指尖轻轻捏了捏啵啵又短又肉的腿，声音放得软乎乎的：“啵啵是吗？你好呀，我叫李莹莹。” 啵啵像是听懂了，尾巴摇得更欢，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湿湿热热的。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招宠体质”——之前在路上遇到一只阿拉斯加，硬是挣脱主人的牵引绳往她脚边蹭，最后还是被她顺了十分钟毛才肯走。

李莹莹戳了戳啵啵的圆屁股，笑着说：“我家里也有只小狗，它叫叫平安，跟你一样可爱，要不要以后找它玩呀？” 柯基“汪汪”叫了两声，开心地在她脚边转圈圈。看着眼前的小团子，李莹莹心里那点“当牛马”的怨气，瞬间被冲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