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排骨的酸甜味漫在空气里，祁母一边给江语晴夹菜，一边絮絮叨叨问着学校的事。江语晴坐姿端正，筷子捏得规规矩矩，回答问题时带着恰到好处的腼腆，倒让祁萧越坐在旁边暗自嘀咕——平时在教室怼别人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乖。
“阿姨，祁萧越在班里挺照顾我的。”江语晴往他碗里拨了块排骨，眼角余光瞥见他耳尖红了，心里偷偷笑。上一世只听他说母亲做饭好吃，却从没机会坐在这里，看他被母亲念叨时皱着眉扒饭的样子。
祁母眼睛一亮：“是吗？这臭小子总算懂点事了。以前跟陈欣那丫头在一起疯，天天就知道往外跑，家里的饭十顿有八顿赶不上。”
提到陈欣，桌上的气氛顿了半秒。祁萧越扒饭的动作慢下来，江语晴赶紧岔开话题：“阿姨您做的排骨太好吃了，比外面餐馆的还香。”
“喜欢就多吃点！”祁母被哄得眉开眼笑，又给她盛了碗汤，“以后常来玩，正好盯着阿越写作业，他那成绩我是愁死了。”
“妈！”祁萧越不自在地咳了声，江语晴却笑着应下来：“好啊，我们是一个学习小组的，本来也要一起学习。”
吃完饭江语晴要帮忙洗碗，被祁母推出厨房：“你跟阿越去房间聊会儿。”
房间里收拾得不算整齐，墙上贴着篮球明星的海报。江语晴指尖拂过书桌边角的相框，里面是祁萧越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影，两人勾着肩膀笑得露出虎牙。
“我爸，去年调去外地工作了。”祁萧越端着水果进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语气轻了些，，“我一个人在家，我妈也偶尔回来，她总爱念叨。”
江语晴点点头，想起上一世祁萧越父母后来离婚，他跟着母亲过，日子过得不算宽裕。她转身时撞到书架，一本旧相册掉了下来，泛黄的照片里，少年祁萧越穿着小学制服，被几个女生围着，脸涨得通红。
“别看！”祁萧越慌忙去抢，却被她按住手腕。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日期，正是他转学来这所小学的第一天。江语晴忽然想起，那天她也在人群里，看着这个眉眼清俊的转学生，心里偷偷念了好几遍他的名字。
原来有些缘分，早在那么多年前就悄悄系上了。
“其实……”江语晴抬头，正好撞进他的眼睛里，少年的瞳孔在台灯下泛着浅褐色，像盛着揉碎的星光，“刚才在巷子里，谢谢你。”
祁萧越别过脸，耳根红得厉害：“谢我什么？我也是气糊涂了。”
“不管怎么说，”江语晴咬了咬唇，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很高兴，你说我是你女朋友。”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祁萧越猛地站起身，面对着她：“我送你回家吧，太晚了。”说着拉住她的手，将她牵起来。
下楼时祁母塞了袋洗好的草莓，叮嘱祁萧越：“路上慢点，把人送到家再回来。”
夜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江语晴捏着那袋草莓，指尖被果汁的凉意浸得发颤。走到巷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祁萧越，陈欣的事……”
“别提她了。”他打断她，声音有点闷，“我以前就是瞎了眼。”
江语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牵住他的手。这一次他没有躲，只是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以后有我呢。”她轻声说，“不管是学习还是别的，我都陪着你。”
祁萧越脚步顿住，转过头时，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走到江语晴家楼下，她递给他一颗糖：“明天上学见。”
“不用，给你吃。”他推回来，手指碰到她的掌心，像触电似的缩了缩。
江语晴忍不住笑了，踮起脚尖把草莓塞进他怀里：“就当是……女朋友给的，不能不要。”
她转身跑进楼道时，听见身后传来少年压抑的咳嗽声。三楼的窗户亮起来，江语晴扒着窗沿往下看，祁萧越还站在楼下，手里紧紧攥着那袋草莓，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月光穿过云层洒下来，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银辉。江语晴轻轻摸着发烫的脸颊，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这一世，她不仅要留住他的命，还要把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藏在心底的话，一点一点都找回来。
而此刻楼下，祁萧越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糖纸。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欣发来的十几条信息，他看都没看就删了，转而望向漆黑的楼道只说了两个字：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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