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音节都挤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周围无数道目光，灼热得像激光，要把她身上这件租来的“高定”裙子连同她的羞耻心一起烧穿。

脸颊滚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她的脸一定红得像刚出锅的虾子。

删？

怎么删？

她倒是想！

可那视频在顾星河手机里。

她难道能扑上去抢吗？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何田田“我…我……”

她艰难地蠕动嘴唇，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何田田“我……删……”

顾星河“很好。”

顾星河像是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指尖从分享按钮上移开，从容地将手机收回口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刚才那个举着“核弹发射按钮”威胁人的人不是他。

他身后的三人组，在听到何田田那声蚊子叫似的“删”后，如蒙大赦，齐刷刷地直起腰。

凌曜夸张地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灿烂笑容。

许言赶紧扶正了眼镜，试图恢复温润形象，只是耳根的红晕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沈默则迅速低下头，仿佛刚才那个喊“妈”并用游戏存档做交易的人不是他。

顾星河“那么，”

顾星河的目光重新落回何田田身上，恢复了那种公式化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认妈”环节从未发生过，

顾星河“何小姐，期待接下来的合作。”

他甚至还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

何田田“……”

她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提线木偶，只能僵硬地、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脚下那双恨天高仿佛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几乎站不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得近乎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个带着哭腔的、刻意压低的咆哮：

王钢蛋“何田田！！！”

经纪人王钢蛋像一颗愤怒的炮弹冲了过来，脸都绿了。

他一把抓住何田田冰凉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硬生生把她从这令人窒息的社死中心拖开几步。

王钢蛋“你！你！你……”

钢蛋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何田田的鼻子，手指像帕金森患者一样乱颤，

王钢蛋“你管顾星河叫什么？！啊？！‘儿啊’？！‘妈妈爱你’？！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螺蛳粉的汤吗？！你想死别拉我垫背啊祖宗！我的职业生涯！我的房贷！全完了！全完了你知道吗？！”

他语无伦次，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何田田脸上。

何田田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巨大的委屈和更巨大的恐慌像潮水般涌上来，鼻尖一酸，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她不是故意的，想说都是嘴巴比脑子快的错……

可就在她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视线越过钢蛋哥愤怒的肩膀，瞥向顾星河的方向时——

她看到顾星河正被凌曜和许言围着。

凌曜一手勾着顾星河的肩膀，另一只手比划着什么，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偶像包袱。

许言也掩着嘴，肩膀微微耸动。

而顾星河……顾星河侧对着她，嘴角的弧度……那绝对不是错觉！

他分明在笑！

不是那种清冷的、礼节性的浅笑，而是一种……

一种忍俊不禁的、发自内心的、带着点促狭和恶作剧得逞意味的、真实的笑容。

那笑容冲淡了他眉眼间的冷冽，在璀璨的灯光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生动。

何田田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一股莫名的、混杂着羞愤和被戏弄的怒火“噌”地窜了上来，压过了恐惧。

何田田“钢蛋哥！”

何田田猛地吸了下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音量却不自觉地拔高了，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愤，

何田田“你吼我！你都不问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