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看着她瑟缩的样子，视线扫过她单薄的家居服和光着的脚，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量过体温了吗？”他问。
“呃……好像……39度多？”余想努力回想昨晚迷迷糊糊测的温度，不太确定。
马嘉祺没再说话。他沉默地看着她几秒，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在余想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考虑着是不是该关门时，她听到他问：
“方便进去吗？”
声音不高，带着商量的口吻，却让余想的心跳漏了一拍。
进去？！ 马嘉祺要进她家？！
这个认知像一颗小炸弹在她混沌的脑子里炸开，瞬间驱散了些许昏沉。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点头，身体比大脑更快地让开了门口的路：“方……方便！请进！”声音因为紧张而有点变调。
马嘉祺微微颔首，弯腰拎起地上的药袋，动作自然地走了进来。他顺手带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冷风。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冬日的寒气，瞬间充盈了小小的玄关。
余想局促地站在一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窘迫——乱糟糟的头发，皱巴巴的睡衣，没穿袜子的脚，还有这满地来不及收拾的……嗯，零食袋和抱枕？她瞬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马医生，你坐！随便坐！”她手忙脚乱地想去收拾沙发上的杂物。
“不用。”马嘉祺的声音阻止了她。他已经将药袋放在了还算整洁的餐桌上，目光快速扫过这个充满生活气息、此刻略显凌乱的小公寓，然后落在了余想脸上。“药箱有吗？体温计。”他问，语气是医生惯有的直接。
“有……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余想指着方向，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蛋。
马嘉祺依言走过去，动作利落地打开抽屉，拿出药箱，很快就找到了电子体温计。他走回余想面前，撕开一次性保护套，动作熟练地按下开关，屏幕亮起。
“张嘴。”他言简意赅，将体温计递到她唇边。
“啊？”余想有点懵，没反应过来。
“测口温更准。”马嘉祺解释，语气平静，眼神示意她配合。
“哦……哦！”余想这才慌忙张开嘴，含住了那冰凉的探头。一股淡淡的消毒酒精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她僵硬地站着，像个等待宣判的小学生，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能盯着他握着体温计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指关节清晰有力。
马嘉祺垂眸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跳动，神情专注。两人之间距离很近，余想能清晰地看到他镜片后长而密的睫毛，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味道，混合着一点点医院消毒水的淡香。
时间仿佛被拉长。余想含着体温计，大气不敢出，只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咚咚作响。
终于，“嘀嘀嘀”的提示音响起。
马嘉祺取出体温计，看了一眼屏幕。 “39.2°C。”他报出数字，声音没什么波澜，却让余想的心沉了一下。果然烧得不轻。
“去床上躺着。”他收起体温计，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命令，“盖好被子。”
“哦……”余想乖乖应声，像只听话的小动物，挪回卧室，把自己重新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烧得红扑扑的脸蛋。
马嘉祺很快跟了进来。他手里拿着药箱和刚带来的药袋，目光在卧室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床头柜上。他走过去，将东西放下，然后从药袋里拿出几种药，仔细看着说明书。
“先吃退烧药。”他拆开一盒新的退烧药，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又拿起余想床头柜上还剩半瓶的矿泉水，拧开瓶盖，“这个。”
余想挣扎着坐起来，伸出手想去接药片和水瓶。
马嘉祺却避开了她的手，直接将药片递到她唇边：“张嘴。”
余想：“！！！”
她彻底僵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捏着药片的干净手指，还有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大脑一片空白。这……这喂药的姿势……也太……太亲密了吧？！
“马……马医生……我……我自己来……”她结结巴巴，脸烫得快要冒烟。
“你手在抖。”马嘉祺陈述事实，目光落在她因为高烧和紧张而微微发颤的手指上，语气平淡却不容反驳，“张嘴。”
那平静的眼神和温和却笃定的语调，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余想所有的反抗念头都烟消云散。她像被蛊惑般，乖乖地张开了嘴。
微凉的药片被轻轻放入她口中，紧接着，瓶口凑近，清冽的水流缓缓注入，冲淡了药片的苦涩。他喂水的动作很稳，没有一滴洒出来。
余想机械地吞咽下去，整个过程快得像做梦。只有唇瓣不经意间擦过他微凉指腹的触感，清晰地烙印在神经末梢，让她浑身过电般微微一颤。
“喉咙疼？”马嘉祺放下水瓶，又从药袋里拿出一个喷剂样的东西。
“嗯……疼……”余想的声音细若蚊呐，眼神飘忽。
“头后仰，张嘴，发‘啊’的音。”他示意。
余想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照做。冰冷的喷雾带着强烈的薄荷味瞬间充斥口腔和喉咙，激得她一个激灵，忍不住咳嗽起来。
“忍一下。”马嘉祺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安抚。他耐心地等她咳完，又喷了一次。
做完这一切，他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目光落在余想依旧烧得通红、眼神还有些涣散的脸上。
“药效上来需要时间。躺着休息，别乱动。”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饿吗？想吃什么？”
余想被这一连串的照顾弄得晕乎乎的，下意识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病中的脆弱：“……粥……白粥就行……”她现在什么油腻的也吃不下。
马嘉祺点点头，没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余想裹在被子里，听着外面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水龙头打开的声音，锅具碰撞的轻响。她混沌的脑子艰难地运转着：马嘉祺……在给她煮粥？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更加不真实，像踩在棉花上。身体依旧滚烫酸痛，喉咙也疼得厉害，但心底某个角落，却因为厨房里那个清隽忙碌的身影，悄悄地、悄悄地，滋生出一丝暖意，像寒冬里破土而出的一点嫩芽。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沉浮间，似乎闻到了米粒在锅里咕嘟咕嘟翻滚时散发出的、温暖而朴素的香气。
好像……生病也没那么糟糕了？
厨房里，马嘉祺站在灶台前，看着锅里逐渐变得粘稠的白粥，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他摘下眼镜，用指腹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是宋亚轩发来的消息：“ 宋你离开地球表面”：马哥！药送到了吗？小桃子怎么样？烧傻没？我跟你说，耀文那家伙知道你去送药，酸得跟柠檬精似的，非说我偏心！笑死！
马嘉祺看着微信里的对话，又看了一眼锅里翻腾的米粥。镜片重新戴上，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真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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