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一章：烬火初燃

凌晨三点十七分，城市的光污染在浓云里晕成模糊的橘色，王默坐在窗台边，指尖悬在玻璃上，留下一道凝着水汽的白痕。她戴着一张暗红底纹的面具，面具边缘嵌着细碎的、像烧熔过的金属颗粒，在窗帘缝隙漏进的微光里泛着冷硬的光。

“默默，还不睡吗？”罗丽揉着眼睛飘过来，裙摆扫过桌面时，带起几缕肉眼难辨的灰黑色雾气——那是从王默袖口里溢出来的，像有生命般蜷了蜷，又缩回布料深处。罗丽早已习惯了这些“小异常”，就像习惯了王默总在深夜对着窗外发呆，习惯了她偶尔落在自己发顶、带着凉意的指尖。

王默侧过头，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只有露在外面的眼睛格外亮，瞳孔深处像有火星在跳。“等个信号。”她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属于十一岁女孩的平静，“建鹏那边该收尾了。”

罗丽歪了歪头，没再追问。她知道主人（默默总不让她叫主人，可在心里，她总觉得这个词更贴切）有很多秘密，比如抽屉里那叠画满红色藤蔓的草稿，比如深夜会准时响起的、只有王默能听见的钟声，再比如每次“聚会”回来，她袖口总会沾着的、像铁锈又像花瓣的碎屑。

这时，窗玻璃突然震颤了一下。不是地震，是某种频率极低的共振，顺着钢筋水泥爬上来，让窗沿的盆栽叶子簌簌发抖。王默站起身，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来了。”

城市另一端的篮球馆，建鹏正站在球场中央。他戴着深绿色的面具，面具上爬满荆棘状的纹路，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下巴和一双泛着暗光的眼睛。场地四周的看台空无一人，却回荡着密集的、像是无数人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那些声音来自座椅下方——数以万计的灰绿色藤蔓正从地缝里钻出来，藤蔓顶端长着花苞，花苞裂开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极小的、长着脚的眼睛。

“藤獠大人，”一个穿着篮球服的虚影飘到他脚边，虚影的脖子不自然地扭曲着，“东边的‘荆棘墙’已经垒到第三层了，需要让‘踏叶虫’开始巡逻吗？”

建鹏抬手，指尖划过面具上的一根荆棘纹路。“告诉它们，天亮前要是让活物闯进来一只，就把自己的眼睛扒下来当肥料。”他的声音比平时冷硬许多，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虚影应了声“是”，化作一缕青烟钻进藤蔓里。建鹏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由枯叶组成的钟面，钟摆是两根缠着血丝的藤条，每摆动一下，就有细碎的黑色粉末落下来。

“时柩那边怎么样了？”他低声问，像是在跟空气说话。

下一秒，钟面上的枯叶突然重组，拼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历史倒错馆第7展区的‘时间流沙’快不够了，让风骸送点‘风蚀沙’过来。”

建鹏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用藤条编的哨子，吹了声短促的哨音。哨音刚落，窗外就刮起一阵怪风，风里卷着无数细小的沙粒，沙粒落地时，竟自动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风骸收到。”人形里传出封银沙的声音，带着点被风沙磨过的沙哑，“不过先说好，我这‘风蚀沙’是借的，回头让时柩用‘旧报纸’来换。”

“知道了，吝啬鬼。”建鹏踢了踢脚边的藤蔓，“顺便告诉你，女王那边的‘镜像虫’已经爬到你窗台了，按老规矩处理掉。”

风沙人形顿了顿，随即散成漫天沙粒：“明白，就当给我的‘白化之墟’添点新骨头。”

风停了，篮球馆里又只剩下藤蔓生长的沙沙声。建鹏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那表的表盘是块墨绿色的宝石，指针是两只正在赛跑的蚂蚁。当蚂蚁爬到数字“6”时，他转身走向球员通道，通道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斗篷下露出一截白色的裙摆。

“牌巫，”建鹏停下脚步，语气缓和了些，“你那边的‘塔罗阵’布好了？”

齐娜从阴影里走出来，她的面具是黑底的，上面印着一张倒过来的死神牌，牌上的镰刀纹路似乎在微微流动。“逆位幻境的‘愚人门’已经打开了，”她手里把玩着一张塔罗牌，牌面是个正在燃烧的太阳，“不过……我看到‘审判牌’在发抖。”

建鹏皱眉：“怎么回事？”

“不知道，”齐娜将燃烧的太阳牌抛向空中，牌面突然炸裂，化作无数张微型塔罗牌，“可能是人类世界的‘情绪波动’太厉害，影响到牌灵了。昨天有个老太太对着我的牌阵哭了三个小时，结果‘高塔牌’差点塌了。”

“让石蛊过来补一下。”建鹏说，“她的‘宝石假面’最擅长稳定这些碎七杂八的东西。”

齐娜点头，指尖在面具边缘敲了敲。三秒后，地面突然冒出无数彩色的宝石碎屑，碎屑聚成一个穿着华丽舞裙的虚影，虚影戴着一张镶满碎钻的面具，正是莫莎的“石蛊”形态。

“催什么催，”石蛊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却没真的生气，“我这‘舞步囚笼’刚给‘宝石傀儡’换完新裙子，指甲盖都磨秃了。”

“少废话，”齐娜指了指天花板，“审判牌不稳，用你的‘凝固光’加固一下。”

石蛊撇了撇嘴，从袖口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银剪刀，剪下一缕自己的头发——那头发落地后竟变成了一根闪着七彩光的丝线。她抬手将丝线抛向空中，丝线在空中自动缠绕，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网住了那些还在飘散的微型塔罗牌。

“搞定，”石蛊拍了拍手，宝石面具上的碎钻闪了闪，“对了，镜霜让我转告你们，她的‘冰镜狂想’里，有面镜子照出了白光莹的影子，要不要处理掉？”

建鹏和齐娜对视一眼，同时摇头。“不用，”齐娜说，“光煞那边盯着呢，他的‘光暗囚笼’最擅长关这种‘亮闪闪’的东西。”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口袋里都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建鹏掏出一个小小的、用火焰形状的玉佩——玉佩上的火焰正在缓缓燃烧，映得他的面具边缘泛起红光。

“是烬姬的信号。”他说，声音瞬间变得恭敬，“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