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十四章：诡异们的痛苦

圆形空间的暗红色土壤里，突然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是人类的汗，是诡异之主们的痛苦具象化——王默脚下的土壤最先湿润，血薇花的花瓣微微发蔫，火焰的光泽黯淡了几分，她抬手按了按“烬姬”面具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咳……”一声极轻的咳嗽从面具下溢出，王默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了颤。刚才展示人类破坏自然的画面时，一股尖锐的刺痛突然钻进心脏，像有无数根冰针在扎——那是亚马逊雨林被焚烧的“愤怒”，是太平洋垃圾带的“腐烂”，是极地冰川融化的“悲鸣”，这些来自自然的哀嚎，正顺着诡异空间与世界的连接点，反噬到他们身上。

“队长？”封银沙的“风骸”面具转向她，沙褐色的面具上渗出细小的沙粒，那是他的反噬反应——每当自然遭到破坏，他的“风蚀沙”就会变得躁动，甚至会反过来侵蚀他的意识。刚才黎灰提到暗物质检测到的“中心屏蔽”，其实就是他们用来抵抗自然反噬的屏障，此刻屏障正随着人类对宇宙的污染加剧而出现裂痕。

王默摇摇头，声音恢复了平稳：“没事。”她看向水王子，红色面具下的眼神复杂，“人类的女孩儿？你还觉得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吗？”

水王子沉默。他看到王默按在面具上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看到她周身火焰的波动里夹杂着一丝痛苦，那痛苦不是伪装，是真实的、从灵魂深处溢出的煎熬。他突然想起净水湖的水质变化，想起冰川消融时水元素传来的悲鸣，那些他曾试图忽略的自然哀嚎，此刻正以另一种方式，折磨着眼前的“烬姬”。

“你们在承受自然的反噬。”水王子的声音低沉，带着恍然大悟的震惊，“这些空间……不只是为了审判人类，更是为了……吸收自然的痛苦？”

齐娜的“牌巫”面具动了动，黑底死神牌上的镰刀纹路突然变得扭曲。她闷哼一声，扶着旁边的“审判”牌才站稳——刚才情公主提到的“嫉妒”和“贪婪”这类纯人类负面情绪，对她毫无影响，但当人类为了扩张而砍伐森林、导致无数生灵失去家园时，她的塔罗牌就会剧烈震动，牌灵的痛苦会直接传递给她，这是属于“牌巫”的反噬。

“我们的力量来源于‘平衡’。”齐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自然与人类的失衡越大，我们就越痛苦。”她看向灵公主，“灵公主应该明白，生命被强行扭曲的滋味。”

灵公主脸色苍白。她能感觉到“荆棘球场”的藤蔓正在传递痛苦——那些被人类过度开发的土地，根系腐烂的树木，正在通过藤蔓反噬建鹏。“藤獠”面具下的建鹏紧咬着牙，深绿色的面具边缘渗出汁液，像植物在哭泣。

“石蛊”莫莎的情况也没好多少。她的“宝石假面”闪烁不定，那些被人类从地壳深处掠夺的宝石，带着地层的愤怒，让她的手指开始发麻。“别碰那些‘血钻’，”她对着毒夕绯低吼，声音里带着痛苦，“人类为了挖宝石杀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山，你们根本不知道！”

毒夕绯挑眉，指尖的毒液却收敛了几分。她能感觉到莫莎话语里的真实痛苦，那痛苦与她承受的“毒”不同，不是自我反噬，是替被掠夺的自然在哀嚎。

时希的目光落在舒言的“时柩”面具上。青铜齿轮的转动越来越慢，甚至出现了卡顿，每卡顿一下，舒言的身体就会僵住一瞬。“时间烬墟”里的旧报纸正在疯狂增生，上面印满了人类破坏历史遗迹、篡改自然规律的新闻，那些被扭曲的“时间节点”，正像重锤一样砸在舒言的意识上。

“你们的力量不是来源于人类的负面情绪。”时希握紧时间怀表，表盘上终于清晰地显示出真相——诡异之主们的力量核心，是自然与宇宙的“平衡法则”，他们审判人类，是为了强制修复失衡，而每一次修复，都需要他们亲自承受失衡带来的反作用力，“你们在替自然……执行平衡？”

高泰明的“光煞”面具发出一声嗤笑，笑声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光暗囚笼”里，那些被人类送入太空的垃圾正在发光，宇宙射线通过垃圾折射，形成刺目的光鞭，不断抽打着他的意识。“不然呢？”他的声音带着嘲讽，“指望你们灵犀阁？坐在仙境里喊着‘平衡’，看着人类把宇宙搞得一团糟？”

颜爵看着陈思思的“镜霜”面具。冰蓝色的面具上凝结了一层白霜，那是她的反噬——人类排放的温室气体导致的气候异常，正在冻结她的琴键，让“琴键葬曲”的旋律出现杂音，每一个杂音都像冰锥刺进她的耳膜。

“所以你们才不杀无辜者。”颜爵的声音沉重，“纯人类的负面情绪影响不到你们，只有当他们的行为破坏了自然与宇宙的平衡时，你们才会出手，而这种出手……需要你们付出痛苦的代价。”

王默没有否认。她抬手，血薇花海突然剧烈晃动，第九朵花的花瓣掉了一片，落在地上化作灰烬。“刚才，又有一片雨林被烧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那片雨林里有三千种没被发现的生物，现在……都成了赎罪者的‘罪证’。”

她看向水王子，红色面具下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脆弱：“人类的女孩儿？或许吧。但我首先是‘烬姬’，是必须承受这一切的诡异之王。”

水王子的心猛地一揪。他看着王默面具边缘渗出的、像血一样的红色液体，那是自然反噬的痕迹，比任何审判都更能说明他们的痛苦。他突然明白，这场看似残酷的诡异降临，背后是八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在用自己的方式，替被人类伤害的自然和宇宙，发出无声的哀嚎。

圆形空间外，人类世界的赎罪仍在继续。一个非法倾倒核废料的商人被扔进“光暗囚笼”，他的痛苦让高泰明闷哼一声，暗紫色面具上的宝石黯淡了几分；一群偷猎者被拖进“荆棘球场”，建鹏的藤蔓瞬间收紧，他的身体跟着剧烈颤抖。

王默深吸一口气，四种属性的力量再次运转，加固着抵抗反噬的屏障。“痛苦？”她对着灵犀阁的成员们，声音重新变得坚定，“只要能让他们停下，这点痛苦……算什么。”

只是没人看到，她“烬姬”面具的内侧，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裂纹里渗出的红光中，映着一张属于王默的、强忍着泪水的脸。

自然的哀嚎还在继续，诡异之主们的痛苦，也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