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英语课像一潭死水。阳光透过积了层薄灰的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昏沉的光，英语老师捧着课本念课文的声音，比老式座钟的滴答声还要催眠。
林宇把手机藏在桌肚里，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屏幕上是他盯了半个月的那款游戏本测评。
昨晚查完成绩，他刚好踩进D班的线，电话里老爸拍着胸脯保证
“等分班结果一确定，立马给你下单！”
此刻他嘴角的笑还没下去，连老师讲到哪个单元都懒得管——反正E班的课堂，向来是各干各的。
后排几个男生在用课本挡着打扑克，洗牌声窸窸窣窣；斜前方的女生在偷偷涂指甲油，亮闪闪的刷头在阳光下晃；丁程鑫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睡得很沉，手臂垫在脸颊下，把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只有几缕软发搭在耳后，随着呼吸轻轻动。
林宇刷完测评，随手点开校园论坛想看看八卦，置顶的红色爆帖像根针，猛地扎进眼里——《关于调整班级制度及新班主任名单的紧急通知》。
他心里咯噔一下，点进去的手指都快打滑。
教务处的官方公告言简意赅：即日起取消等级班，改为1-5平行班，学生抽签随机分配。最下面附着一行小字，列着新班级的班主任：1班张明远，2班林知夏，3班范统，4班赵晓秀，5班刘卫东
林宇的目光在“5班刘卫东”几个字上定住了。
刘卫东，外号“灭绝师太”，出了名的严，据说连课间吃块糖都要被没收。他爸答应的游戏本，要是抽到5班，别说玩了，能不能带进学校都是个问题。
林宇“操。”
林宇低骂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股急火。他反复刷新页面，确认那行字没看错，心脏“咚咚”地往嗓子眼撞——电脑，他的游戏本！
旁边的丁程鑫被他这声低骂惊得动了动，眉头微蹙，似乎想转个身继续睡。
林宇“丁哥！醒醒！”
林宇哪还顾得上别的，伸手就往他胳膊上拍，力道重得能把人拍醒三次。
他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连丁程鑫缓缓抬起头时，那双蒙着睡意、带着明显被打扰的幽怨的眼睛都没瞧见。
丁程鑫的视线还有点模糊，他看着林宇紧绷的侧脸，又扫了眼四周——打扑克的还在出牌，涂指甲油的女生在吹晾干，老师还在念课文，一切如常。
丁程鑫“干嘛？”
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带着没睡醒的黏糊。
林宇把手机怼到他眼皮底下，手指重重戳着屏幕最下面那行字
林宇“你看！分班改抽签了！还有新班主任名单！5班是灭绝师太！”
丁程鑫的目光慢悠悠地扫过屏幕，从公告正文到班主任名单，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脸上没什么表情。等林宇的手都举酸了，他才眨了眨眼，把脸往手臂上靠了靠，声音懒懒散散的
丁程鑫“哦。”
#林宇“完了！我本来稳进D班拿电脑的！这一抽，万一抽到5班，电脑还能有吗？灭绝师太能让我碰吗？”
他手指攥着手机壳，指节泛白，眼睛里全是“我的游戏本要没了”的焦虑。
丁程鑫看着他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没说话。他记得林宇上次跟他炫耀过，说那款游戏本能开最高画质，打副本特别爽。他顿了顿，把脸从手臂上抬起来一点，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
丁程鑫“说不定抽不到5班。”
林宇“万一抽到了呢？”
丁程鑫闭上了嘴阳光落在他露出来的后颈上，暖融融的，他确实无所谓——哪个班都一样，反正他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看窗外，班主任是谁，管得严不严，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终于念完了课文，合上书，推了推眼镜
“班级调整的通知，论坛上应该都看到了。下节班会课统一抽签，抽完直接去新班级。”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扔进E班这潭死水，瞬间炸开了锅。
打扑克的手停了，涂指甲油的刷头悬在半空，连趴在最后一排的人都坐直了身子。
“老师，5班真是刘卫东啊？”
“抽签能换吗？我想跟我同桌一起！”
“1班张明远好像不布置周末作业吧？”
议论声嗡嗡地涌起来，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林宇瘫在椅子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桌肚，嘴里反复念叨
林宇“别是5班，千万别是5班……”
丁程鑫趴在桌子上，听着他碎碎念，听着周围的嘈杂，却没再睡着。他的耳朵贴着冰凉的桌面，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很轻，很稳。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在窗台上打了个旋儿。
他忽然想起，那个永远坐在A班前排、连握笔姿势都一丝不苟的人，要是抽到5班，会不会也像林宇这样急？
大概不会吧。丁程鑫闭了闭眼。
那样的人，不管在哪个班，都只会是最拔尖的那个。
至于他自己，抽去1班还是5班，真的没区别。
林宇还在低声祈祷，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快得像在打鼓。丁程鑫听着那声音，忽然伸出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腕。
丁程鑫“别敲了，手不酸？”
林宇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敲得太用力，指尖都有点麻。他看着丁程鑫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忽然就没那么急了。
林宇“……哦。”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丁程鑫松开手，重新趴下，这次很快就有了均匀的呼吸声。
林宇看着他的后脑勺，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游戏本，但刚才那股火烧火燎的急，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压下去了点。他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兜里——抽就抽吧，大不了抽到5班，就把电脑藏家里偷偷玩。
窗外的阳光慢慢移开，课桌上的光斑淡了下去。英语老师重新拿起课本，继续念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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