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在安静的走廊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高考临近，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紧张的静谧。

　　江逸辰刚从书店出来，怀里抱着几本复习资料，正准备回教室进行下午的自习。就在这时，他看见校长室的门开了，楚辞瑞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身后是他面色铁青的母亲——李娟霞。

　　李娟霞看见江逸辰，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用力推了楚辞瑞的后背一把，力道不大，但意味明显。楚辞瑞一个趔趄，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江逸辰的视线。他的脸瞬间涨红了，不是羞愧，而是屈辱和恼怒，眼神像刀子一样剜了江逸辰一眼，随即又飞快地垂下，盯着自己擦得锃亮的球鞋尖。

　　李娟霞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个略显生硬的和蔼笑容：“你就是逸辰吧，正要去找你呢。我是楚辞瑞妈妈，你可以叫我李阿姨”

　　江逸辰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们，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点了点头：“李阿姨，您找我什么事？”

　　李娟霞又推了楚辞瑞一下，低声道：“说话！”

　　楚辞瑞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指节泛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赴死一般，终于抬起头，目光却游离在江逸辰的耳朵后面，根本不愿与他对视。

　　“江逸辰……”他的声音干涩，语速极快，像背书一样毫无感情，“之前……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怀疑你成绩作假，也不该在球场上……撞你。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反而带着一种急于完成任务的敷衍。

　　说完，他立刻又低下了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然这句道歉耗尽了他所有的“尊严”，并且让他感到无比难堪。

　　李娟霞见状，立刻打圆场，笑着拍拍江逸辰的肩膀：“呵呵，年轻人嘛，有点摩擦很正常。辞瑞他知道错了，大家都是同学，马上就要高考了，以后说不定还是大学校友呢。逸辰你成绩好，心胸也开阔，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影响最后冲刺的心情。”

　　江逸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明镜似的。他看看一脸假笑、只想尽快息事宁人的李娟霞，又看看旁边浑身散发着不服和怨愤、几乎要自燃的楚辞瑞。

　　他并没有感到胜利的快意，反而觉得有些可笑。他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好的，李阿姨，我知道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教室复习了。”

　　他没有说“没关系”，也没有说“我接受你的道歉”，只是表示“知道了”。这种平淡的反应，让楚辞瑞感觉自己蓄力打出的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反而更加憋闷。他猛地抬头，又瞪了江逸辰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不识相”。

　　李娟霞却像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说：“好好好，快去复习吧，加油啊逸辰，争取给学校考个状元回来！”

　　江逸辰微微颔首，抱着书，从楚辞瑞身边平静地走过，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直到江逸辰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楚辞瑞才猛地甩开他母亲搭在他肩上的手，压低声音怒吼道：“满意了吧？！”

　　李娟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厉的警告：“你给我记住这一个星期！别再给我惹任何麻烦！之前什么都依着你，但你竟然闹到了你爸面前，那我也救不了你……气别撒在我身上。高考完随你怎么样，但现在，必须风平浪静！他的事，以后再说！”

　　楚辞瑞狠狠一脚踢在旁边的消防栓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宣泄着无处可去的怒火。

　　他知道母亲怕父亲，父亲怕什么，无非就是怕江逸辰真的成了高考状元，怕之前的举报和冲突如果被翻出来，会影响学校的声誉，甚至影响他父亲的职位。

　　而这口恶气，他只能暂时咽下，但怨毒的种子，却在心里扎得更深了。他盯着江逸辰离开的方向，眼神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