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分队

月光像淬了冰的银纱，冷冷地铺在龟裂的荒石原上，每一块碎石都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巨蛇骨架的肋骨如锈蚀的铁栏，歪斜的阴影在地上拖得老长，像一把钝了的巨大锯子，一下下磨着人群里本就紧绷的神经，把心都锯得七零八落。八位“队长”远远站成松散的半圆，靴底碾着碎石的轻响都显得格外刺耳，谁也没先开口，空气里除了压低的抽气声、急促的喘息声，只剩荒风卷过骨架的呜咽。

最先聚拢的自然是江屿队原本的核心六人组：江屿握着斧柄的指节泛白，张猛攥着拳头站在他身侧，陈小刀指尖转着片碎刃，李秀禾悄悄拉着苏晚晚的手，王莉莉把背包往身前紧了紧。

“屿哥，我们几个都在，你说咋走就咋走！”张猛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冲劲，却刻意压着音量，怕惊了旁边还在发愣的人。江屿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人群里的李明。

班主任刘老师正把外套仔细披在李明肩上，指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劝慰：“李明，别怕，你看大家都在呢，老师陪着你，跟江屿他们走，肯定安全。”李明木木地盯着地面，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眼神第一次有了焦距，慢慢看向江屿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司机老王蹲在地上，把最后半瓶机油小心翼翼塞进背包侧袋，拉上拉链后才站起身，沉默地走到江屿侧后方，像一堵可靠的墙。“江小子，我替你看着后面，有情况我喊你。”他瓮声瓮气的声音里带着笃定，江屿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学霸孙倩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笔尖顿了顿，抬头轻声问：“江屿队长，记录里需要注明每个人的特长吗？后面万一需要分工，也能快些。”“可以。”江屿的回应简洁明了。孙倩便低头飞快书写，封面上“分队记录”几个字刚劲有力，下面还跟着一行小字：江屿（队长）、张猛（力量型）、陈小刀（敏捷）、李秀禾（医疗基础）、苏晚晚（观察力）、王莉莉（后勤）、刘老师（安抚）、李明（待观察）、老王（警戒）、孙倩（记录）。写完她把笔记本揣进怀里，紧了紧背包带，往队伍里靠了靠。

江屿数着人数，确认十人满员后缓缓说道：“各位都跟紧，别散了。”

另一边，作为体育老师的吴刚拿出背包里的一把斧子往肩上一扛，斧刃反光晃过众人的脸，像举起一面醒目的旗帜。他扯着嗓子喊：“想跟我的，过来！别磨磨蹭蹭的，咱不搞虚的！”

周大山没说话，默默走到吴刚面前，接过他递来的最重的物资包，背绳勒进肩膀，他只是闷哼了一声，依旧挺直脊背：“吴老师，物资我来扛，你顾着前面探路。”吴刚点头，又把一捆藤蔓扔给林小雨：“小雨，你那藤蔓能捆东西也能绊敌人，自己收好了。”林小雨把藤蔓捆成束，挂在腰侧，像披了一身软甲，小声应道：“知道了吴老师，我会看好的。”

随后跑来的校散打队高个子女生许岚，撸了撸袖子露出小臂的肌肉：“吴老师，我散打社的，近身格斗我厉害，跟你混，保准不让那些怪物欺负咱队！”练田径的郭子豪跟着点头：“吴老师，我跑得快，探路、送信都行，你指哪我跑哪！”爱举铁的韩栋拍了拍胳膊，“吴老师，我帮大山扛物资，两人换着来，能撑更久。”

队末，戴眼镜的小个子女生杨玥攥着衣角，怯怯地往前挪了两步，声音有点抖：“我……我在学校急救课上学过包扎、止血，还会处理小伤口，我不会拖后腿的，能不能……让我跟你们？”吴刚低头看了看她手里攥着的急救包，咧嘴一笑：“咋不能！有你在，其他孩子们受伤了也有个照应！人够了，跟我走，咱找个能扎营的地方！”

一块巨石旁，魏清正望着孙倩跟着江屿走远的背影，手指下意识攥了攥，又慢慢松开。他很快便压下心里的失落，抬手提高了音量：“想走安稳路、守秩序的，来我这边，我保证按规矩分工，不让任何人掉队。”见一些人聚拢，他又放低了声音。“偷偷告诉你们一句，帮助我的，是海瑞大人的魂，万民爱戴的海刚峰海青天，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保护你们的。”

钱明第一个跑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个旧袖标别在胳膊上，像模像样地挺直腰板：“魏哥，我以前是纪律委员，维持秩序、清点人数我最熟，我当你副队，帮你搭把手，绝对不让队伍乱！”魏清正点头，语气温和：“好，辛苦你了，先帮我盯着点人数。”

方小慧揪着书包带，小步跑到魏清正身边，声音细细的：“魏哥，我……我会整理东西，能帮大家看管好背包，不会丢东西，也能记着谁带了什么物资。”魏清正温声道：“好，那物资整理就拜托你了，别太累。”

魏清正快步走到老周身边，伸手稳稳扶住他：“周伯，您慢点，跟我走，我会照顾好您。”老周眼神时而浑浊时而闪过绿光，嘴里反复喃喃：“……得找水源……不然……撑不过明天……”魏清正轻声安抚，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周伯，我知道，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扎营，天黑找水源太危险，明天一早我就带人选水源，您放心，不会让您渴着。”

其余人也慢慢凑过来：班里最守纪律的语文课代表杜若推了推眼镜，“魏队长，我写字快，能记录路线和每个人的状态，万一后面走散了，也能凭着记录找回来。”轻微脑震荡的徐亮捂着脑袋，脸色发白却硬撑着：“魏队长，我……我能帮着搬东西，这点不舒服不算啥，别让我闲着。”胳膊脱臼吊着绷带的林茵也小声说：“魏队长，我虽然胳膊不方便，但能帮大家看住东西，也能提醒大家注意脚下的碎石。”

魏清正数到第十个人，轻轻点头，声音沉稳：“人齐了，我们走正道，别往碎石多的地方去，钱明帮我盯着前面的路，杜若记好路线，我们慢慢走。”

一棵大树下，巴西女孩安娜双手合十，指尖轻轻摩挲，眼神温和得像能驱散荒原的冷意。她轻声开口，声音像裹了层暖意：“大家别慌，跟我走的，我们慢慢走，先处理伤口，再找地方避寒，我不会让任何人受委屈。”

脚踝肿得像馒头的陈晓被李思思搀扶着，每走一步都皱着眉，额角渗着汗：“思思，谢谢你……要不是你扶我，我都走不过来，刚才腿都软了。”李思思笑了笑，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跟我客气啥，我们是同学，本来就该互相帮忙，安娜姐人好，跟着她肯定安全。”

李思思高举着简易画板，对安娜说：“安娜姐，我画了刚才过来的路线，还有前面大概的地形，哪里有大石块能避雨，哪里有坑，我都标出来了，等下走的时候能参考，少走弯路。”安娜回头笑了笑，眼神温柔：“辛苦你了思思，有你这地图，我们能安心不少。”

手臂划开血口的张海洋自己按住绷带，走到安娜右后侧，声音沉稳：“安娜姐，我在后面守着，要是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喊大家，你放心带前面的人走，我的伤不碍事。”安娜看着他渗血的绷带，皱眉道：“等下找个地方先给你处理下伤口，别感染了。”张海洋摇头：“没事，先顾着大家，我这是小伤。”

随后赶来的人里，胆小的护士志愿者罗雪攥着小急救包，怯生生地说：“安娜姐，我……我是护士志愿者，会一点基础护理，能帮大家处理伤口，虽然不太熟练，但我会尽力的。”胖墩墩的心细炊事爱好者胡斌拍了拍肚子，“安娜姐，我带了盐和调味料，要是能找到能吃的东西，我能给大家做熟，让大家吃口热的。”总把“我妈说”挂嘴边的暖男陈卓挠挠头，“安娜姐，我妈让我带了好多常用药，感冒药、止痛药都有，谁要是不舒服，跟我说，我给大家拿。”

队伍凑齐十人，安娜轻声道：“大家慢慢呼吸，别着急，我们先找个能避风的地方，处理完伤口，让胡斌给大家弄点吃的，好好歇会儿。”

一片平地上，伊万用俄语低声骂了句“该死的鬼地方”，语气里满是烦躁。另一位留学生马克立刻用俄语回应：“别生气，伊万，我们还有人，有物资，能活下去，先把队伍凑齐。”

刘威兴奋得直搓手，跑到伊万面前，手里举着几个打火机：“伊万哥，我带了好几个防水打火机，还有火柴，烤肉、生火取暖都能用，关键时刻还能当信号！”伊万点头，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好，火种交给你，别弄丢了，这东西重要。”

孙燕蹲在地上，打开背包认真清点罐头，嘴里念念有词：“伊万哥，三罐牛肉罐头、两罐水果罐头、一罐鱼罐头，还有四包压缩饼干，够咱们十个人撑一天半，后面再找吃的。”她抬头看向伊万，“物资我管好，每天定量分，不浪费，你放心。”伊万“嗯”了一声，算是认可。

泼辣女生何苗甩着短马尾，走到伊万身边，撸了撸袖子：“伊万哥，我在体校练过女子防身术，打架绝对不比男生差，有敌人来了，我跟你一起上，别落下我！”伊万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好，够泼辣，我喜欢，一起上。”

又有三名男生凑过来：篮球前锋郑凯拍了拍篮球，“伊万哥，我跑得又快力气又大，能探路也能打架。”拳击社的蒋舟攥了攥拳头，“伊万哥，近身格斗我厉害，谁惹咱们，我揍他。”田径短跑王崔远晃了晃腿，“伊万哥，我短跑快，能报信也能帮着拿东西。”

最后跑来的话痨留学生爱米丽举着手，脸上带着笑：“伊万！我会烤肉哦！上次跟我爸爸露营，我烤的牛排可好吃了，而且我还知道哪些野果能吃，哪些不能吃，不会让大家中毒的！”伊万耸耸肩，摊了摊手：“好吧，十人，够了。马克跟我断后，刘威管火种，孙燕管物资，出发！”

坐在一个石台上的凌霜抱着装着四把灵剑的剑匣，剑匣上沾着的泥点却掩不住冷光，她站在那里，像一截冻住的冰柱，连荒风都绕着她走。

柳叶单膝蹲下，小心翼翼地用衣角擦着剑鞘上的泥点，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珍宝：“霜姐，剑鞘上的泥擦干净了，不会影响您拔剑的速度。”凌霜微微点头，没说话，目光依旧盯着前方的荒原。

赵峰抱着自己的短棍，棍身被磨得光滑，他眼神灼灼地看着凌霜：“霜姐，我在前头探路，前面要是有危险，我先上，您跟在后面就行，不用操心前面的事。”凌霜“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吴小雅把旧怀表贴在耳边，听着指针滴答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丝安心：“霜姐，现在是下午四点十五分，按照这个季节的天黑时间，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得在天黑前找到落脚点，不然晚上太冷了。”凌霜转头看了看天色，冷声道：“知道了，加快点速度，别磨蹭。”

随后靠近的人里，沉默寡言的攀岩社社长高峰背着攀岩绳，声音低沉：“霜姐，我是攀岩社社长，要是遇到需要攀爬的地方，我能先上去搭绳，带大家过去。”练瑜伽的柔韧女生乔羽伸了伸胳膊，“霜姐，我身体灵活，能钻一些窄缝，帮大家找隐藏的物资或者安全的地方。”酷爱跑酷的宋启明甩了甩胳膊，“霜姐，我反应快，能帮着探路，危险的时候能带着大家快速转移。”

队末，戴黑色鸭舌帽的男生走到凌霜面前，帽檐压得有点低，遮住了一部分眼睛：“我叫莫北，玩野外生存三年了，搭帐篷、找水源、分辨可食用植物都懂，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也能帮上忙。”凌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走，风把她的发尾吹得像刀锋，只留下一句清冷的“跟上，别掉队”。

陈木生蹲在地上，把最后一块碎木片拢进掌心，轻轻吹掉上面的木屑，木片在月光下泛着浅黄的暖光。作为佛门子弟的他祈祷着众人的平安。

王静攥着那块新削的木牌，木牌边缘还带着毛刺，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用力眨了眨，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木生哥，这木牌……是你削的吗？上面是不是刻了平安符？我有点怕……它能保佑我们吗？”陈木生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和得像荒原上的微光：“这木牌是我削的，上面刻了平安符，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心要定，只要我们一起走，互相照顾，就会没事的，我不会丢下你。”

李博文抱着佛经小册子，手指在书页上轻轻划过，嘴里默念着经文，听到陈木生的话，抬头认真道：“木生哥，我会一直念心经，求佛祖保佑大家平安，不会有危险的，我们一定能活下去。”陈木生点头，语气真诚：“谢谢你，博文，有你的经文陪着，大家也能安心些。”

周小胖紧紧贴着陈木生的背包，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有点抖：“木生哥，我……我有点胖，跑不快，要是遇到危险，你别丢下我好不好？我也能帮着搬东西，我力气大。”陈木生回头，温和地笑了笑：“不会的，小胖，我们一起走，一个都不会丢下，你要是累了，就跟我说，我们歇会儿。”

随后聚拢的社恐画手顾茜抱着画板，低着头，声音小小的：“我……我是画手，能把周围的地形、遇到的东西都画下来，记清楚哪些地方有危险，哪些地方可能有吃的，我……我会尽力帮大家的。”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民谣歌手许可抱着吉他，手指轻轻拨了拨弦：“木生哥，我会唱民谣，大家走累了的时候，我唱给大家听，能让大家放松点。”沉默的转校生韩澈背着书包，站在旁边，声音低沉：“我……我会修东西，要是大家的背包、工具坏了，我能修，不会让大家用不了东西。”

队尾，抱着尤克里里的女孩走到陈木生面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我叫白笙，我也会唱歌，还会煮点简单的东西，要是大家饿了，我能帮忙煮点热的，我想跟着你们这边，可以吗？”陈木生双手合十，眼神温和：“正好十人，我们走慢些，大家互相照顾，累了就说，别勉强自己。”

剩下的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动。荒风卷着碎石打在腿上，有点疼，气氛尴尬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学生会干事郑涛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硬着头皮开口：“没人选的话，就跟我吧，我虽然没那么厉害，但会尽力带着大家找安全的地方。”

刘晓丽撇了撇嘴，双手抱胸，却还是往前挪了挪：“得了得了，总不能没人带，郑涛，你以前在学生会还算靠谱，我跟你走，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路线，别瞎走，我可不想跟着你绕圈子。”郑涛苦笑：“我知道，我会尽量找好走的路，谢谢你愿意跟我。”

王铁柱弯腰，把最重的那包矿泉水扛上肩，背绳勒得他脖子都红了，他闷声道：“我力气大，这水我来扛，大家别跟我抢，你们顾好自己就行，我扛得住。”郑涛连忙说：“铁柱，不行就说，别勉强自己，我们可以换着扛。”王铁柱摇头：“没事，我扛得住。”

爱碎碎念的马尾女生林淼拽着自己的马尾，嘴里不停念叨：“早知道刚才就跟吴刚队了，吴刚老师看着就靠谱，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郑涛，咱们先找个能避风的地方吧？我有点冷，这风刮得人头疼。”沉迷手游的宅男高远放下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带了充电宝，还有两格电，能用来照明，晚上要是黑，我能开着手电筒，不会让大家摸黑。”话不多的学霸齐岳推了推眼镜，从书包里掏出本地理书：“我地理好，能看星星辨方向，晚上要是迷路了，我能找到北，也能大概判断我们的位置。”

最后，他们在一阵尴尬的对视里慢慢凑齐十人。郑涛苦笑着回头，看见老周被魏清正扶着走远，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那个眼神时而泛绿光的“向导”实在太不可控，他们这支大多是普通中学生的“杂牌军”，根本压不住，没跟来反而是件好事。他转过身，对众人勉强笑了笑：“人齐了，我们先找个避风的地方，今晚先稳住，明天再想办法找吃的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