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河面浮着一层淡金色的雾。罗雪最先缓过劲来——她的树皮外壳裂成碎屑，露出底下新生的淡青色皮肤。她动动手指，指尖还挂着细小的根须，像腼腆的小豆芽。
“别揪。”杰克蹲在一边，声音低却带着笑，“它们现在是你身体的路标，一拔就迷路。”
陈晓半个身子浸在水里，鳃线一开一合，发出轻轻的“啵啵”声。他抬手冲岸上的张海洋比了个“OK”，一串气泡从指缝溜走。
“水底下凉得快，上来披件衣服。”张海洋抖开外套，背后那对火红的小翅膀“扑棱”一下，差点把自己扇个趔趄。
“别笑，”他嘟囔着，“它们现在跟遥控飞机似的，一按就起飞，一松就掉。”
李思思把画板夹在腋下，笑得直抖：“遥控飞机至少不会把尾巴烤糊——你刚才喷火差点把胡斌的锅点着。”
胡斌正搅着新的一锅鱼汤，闻言抬头：“糊了也得吃，谁让咱们队长说要补铁呢。”
安娜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把最后一卷绷带塞进医疗包，朝众人拍拍手道：“各位同学，咱们集合开个小会，五分钟，不许带锅铲。”
大家围成半圈，脸上写着不同程度的“我还没睡醒”和“我到底怎么了”。
闻笙抱着望远镜，小声嘀咕：“我昨晚梦见自己长了一对耳鳍，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掏耳朵确认。”
邬菀举高手里的胶带：“别慌，实在不行我给你粘个塑料鳍，保真。”
蓝岫把粉笔在指间转了一圈，打趣儿道：“我更担心回程——陈晓现在得随身带泳池，罗雪要是长成了参天大树，咱们得扛斧头边走边削。”众人都大笑起来。
罗雪哭笑不得：“放心，我现在顶多长成个盆栽。”
安娜等笑声落下，才开口：“听着，变化确实吓人，但它也给了我们活路。陈晓能潜深水找鱼，张海洋能飞高点侦察，罗雪——”她看向那棵还挂着露珠的小树，“能结果子，还能当哨兵。我们不是怪物，是新工具箱。”
杰克把图鉴翻到空白页，用炭条画了个简易时间轴：“疼痛只是说明书，照着练就不会自爆。上午练水下呼吸，下午练滑翔，傍晚让罗雪试试‘结果’——别紧张，先从葡萄那么大开始。”
陈晓举手，声音里带着水声：“那要是……她不小心长成西瓜呢？”
“那就留一半给你们这些小东西七天后汇合当礼物。”艾米丽靠在阴影里，语气懒洋洋的，“记得贴标签：‘东南小队特别提供’。”
胡斌把汤勺当指挥棒，敲了敲锅沿：“散会！喝完这锅就去练。谁要是把翅膀烤焦，午餐扣鸡腿。”
众人哄笑，连张海洋都咧开了嘴。晨光穿过薄雾，照在三个“新物种”身上——鳃线闪着水色，小翼扑棱带起暖红，树梢的新芽悄悄结出第一颗翠绿的小果。
不安还在，但锅里的汤正咕嘟咕嘟，把不安煮成了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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