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格里帮莱安穿好小外套时，走廊里传来哈萨克“哐当”一声放碗的动静。小家伙立刻往格里身后缩了缩，小手攥着他的衣角，小声嘀咕：“格里哥哥，我不喜欢他们。”

格里蹲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刚要说话，穆斯林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看见这场景，脚步顿了顿，语气淡了些：“早饭好了，再磨蹭粥该凉了。”

餐桌旁，哈萨克已经坐得笔直，面前摆着两碗粥，一碗冒着热气，另一碗明显晾得差不多了——他总记着格里胃不好，不能喝太烫的。可瞥见莱安挨着格里坐下，小手扒着格里的胳膊晃，他眉头又皱起来，夹了个包子往格里碗里放，故意提高声音：“这包子是萝卜馅的，你以前最爱吃，别总顾着喂人。”

莱安立刻把嘴里的勺子往外一吐，仰脸看格里：“格里哥哥，我也要吃包子！”

“刚喝了粥，先垫垫肚子。”格里帮他擦了擦嘴角，把哈萨克夹来的包子掰了小半块递过去，“慢点吃。”

穆斯林在旁边轻轻咳了声，用胳膊肘碰了碰哈萨克。哈萨克别过脸，却还是把盘子往格里那边推了推。

吃过早饭，格里要去清点庄园的药箱，莱安非要跟着，像只小尾巴黏在他身后。穆斯林拿了那本考点笔记凑过来：“等你忙完看这个？我总觉得有几个病理名词解释不太对。”

“行，我尽快。”格里刚应下，就见莱安拽着他的手往药箱那边拉，“格里哥哥，我帮你拿镊子！”

哈萨克在旁边嗤了声：“你别添乱就好。”

莱安立刻瞪他：“我才不会！格里哥哥说我很能干！”

“是是是，你最能干。”哈萨克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跟着走进药房，在格里弯腰翻找药品时，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差点被莱安碰倒的酒精瓶。

格里清点到一半，曼斯奥夫人来敲门，说庄园的老园丁咳嗽得厉害，让他去看看。他叮嘱莱安在房间里等，别乱跑，小家伙却瘪着嘴要跟着，最后还是穆斯林哄他：“我给你讲小兔子的故事，等格里哥哥回来，让他给你糖吃，好不好？”莱安这才不情不愿地点头。

格里跟着曼斯奥夫人往外走，路过走廊时，听见屋里穆斯林正低着声讲故事，偶尔夹杂着莱安“小兔子后来怎么样了”的追问，还有哈萨克不耐烦却没真走的动静——大概是靠在门框上，手里还转着格里早上没吃完的那半块面包。

他忍不住笑了笑。

/看来他们相处的还挺好的，看来是我多心了/

给老园丁看完病，开了些止咳的药，回来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刚走进客厅，就听见莱安带着哭腔的声音：“那是格里哥哥给我的糖！你不许拿！”

格里赶紧走过去，只见哈萨克手里捏着颗水果糖，莱安正趴在沙发上抹眼泪，穆斯林在旁边劝：“哈萨克就是看看，没要抢你的。”

“他就是要抢！”莱安看见格里，立刻扑过来，“格里哥哥，他欺负我！”

/按理来说，哈萨克是不可能欺负人的啊，不能这么想，这只是刻板印象，我应该公平公正的！不是我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让我休息会儿，你怎么样啊/

哈萨克把糖往茶几上一放，脸涨得通红：“我就是看你把糖纸扔得满地都是，捡起来而已！谁要抢你的破糖！”

/别说哈别说哈萨克，脸红确实是少有的，不过这次估计是因为生气吧/

“好了。”格里蹲下来帮莱安擦眼泪，又看了眼哈萨克，“莱安，把糖纸收起来，别乱扔。”再转向哈萨克时，语气软了些，“他还小。”

/我的天，不应该说出来这句话的啊，怎么办？哈萨克对不起/

“我知道他小。”哈萨克别过脸，声音闷闷的，“我就是……”就是看见那糖是你昨天塞给他的，心里有点堵。

这话没说出口，穆斯林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午格里看考点笔记时，哈萨克假装在旁边看书，眼睛却总往笔记上瞟。莱安趴在格里腿上画画，画着画着，把笔往格里手里一塞：“格里哥哥，你帮我画哈萨克！画成大坏蛋！”

哈萨克“嚯”地站起来：“你这小屁孩！”

“别吓着他。”格里按住莱安的手，在画纸上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狗，“画这个好不好？像庄园里那只大黄。”

莱安立刻忘了要画“大坏蛋”，指着小狗叽叽喳喳说起来。哈萨克坐回椅子上，却悄悄把格里刚才没看懂的那个病理名词解释，用铅笔在旁边写了个更易懂的注解。

穆斯林瞥见了，嘴角弯了弯，没作声。

晚饭时，莱安吃着吃着就困了，靠在格里怀里打盹。格里把他抱回房间，盖好被子，出来时看见哈萨克和穆斯林还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杯温好的牛奶——是给他留的。

“笔记我看了，”格里坐下，拿起牛奶喝了口，“有两个地方确实漏了，我标出来了，你明天再看看。”

哈萨克“嗯”了声，没抬头。

穆斯林笑了笑：“他明天肯定会背到半夜。”

“谁要背到半夜！”哈萨克立刻反驳，却还是把格里标了注解的笔记小心地收进书包。

夜色慢慢沉下来，庄园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槐树叶沙沙响。格里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哈萨克在灯下翻笔记，穆斯林在旁边帮他核对课本，忽然觉得，过去五年那些空落落的日子，好像真的在一点点被填满。

莱安在屋里翻了个身，大概是做了好梦，小声哼了句“格里哥哥”。

哈萨克笔尖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格里，又飞快地低下头，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我的天，哈萨克看我了，他耳朵还红了，他还对我有那种想法，我的天呐，上次宴会没说清楚，生日宴那天也没有说清楚。不是吧，我到底是纠结还是不纠结啊？我真的好累，谁能救救我/

日子还长，慢慢过，可能还真不一定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