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

晨雾还没散尽时，教学楼的轮廓已经浸在淡金色的阳光里。爬满西墙的爬山虎攒着新叶，嫩红的卷须缠着斑驳的砖缝，露珠顺着叶尖往下滑，砸在墙根的三叶草上，溅起细碎的光。

操场边的梧桐树举着满枝新绿，风一吹，叶子就簌簌地响，像有无数只小手在拍巴掌。树下的月季开得正盛，粉的、黄的花瓣裹着晨露，被穿校服的学生们惊起的风拂过，香气漫过整个甬道，混着图书馆前玉兰树落下的白花瓣，在空气里织成柔软的网。

公告栏旁的石榴树结了几个青果，被阳光晒得发亮，树影投在刚擦过的玻璃上，晃悠悠地跟着来往的人影动。教学楼的走廊里，晨光斜斜地铺在水磨石地面上，映着学生们拖着书包走过的影子，影子边缘还沾着点草叶的绿、月季的粉，像把整个夏天的颜色都带进了这崭新的早晨。

升旗台后的雪松更显苍翠，树尖挑着几片流云，远处的篮球场上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惊飞了落在栏杆上的麻雀，鸟群掠过湛蓝的天空时，翅膀带起的风，把满校园的草木香送得更远了。

…………

————初二（3）班————

同桌兼发小——夏涵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宋酒儿身上，那双眸子里盛满了戏谑的笑意，像是藏了数不尽的心思。她嘴角轻扬，神情间却带着几分故作的扭捏，仿佛有话想说却又难以启齿，只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夏涵哎呀呀！哦~这是谁呀？

夏涵原来是我的射箭小冠军——宋酒！

宋酒（宋酒儿）……

夏涵我看到了你的朋友圈。

夏涵我当时第一反应——我都懵了。

夏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暑假去练习射箭，暑假你去练习射箭就罢了，你还参加了比赛。

夏涵更牛的是——你参加比赛 你还夺冠了！

“啥……啥射箭？”她们后桌的一位男同学说道。

夏涵哦，我们两个刚刚在讨论关于射箭的。

“……”那位男同学一脸无语，“你这讲了跟没讲一样！”

夏涵哦！

那位男同学也不自找没趣，又转头和其他人一起聊天。

夏涵和宋酒儿都讨厌麻烦，尤其在学校一个班里面，一旦有什么新鲜事，都会被大家传的沸沸扬扬的，极其影响学习心态。

……

走廊里传来“笃笃”的皮鞋声。

争论游戏的男生们瞬间闭了嘴，脖子梗着，手还保持着比段位的姿势；讨论手机壳的女生们慌忙坐直，叠在桌上的胳膊唰地收回去，课本被带得“哗啦”一声翻开，却没人看进去一个字；讲鬼故事的赶紧把课本按在脸上，连呼吸都屏住了；冲过的男生僵在过道中央，怀里的书滑下去一本，他也没敢弯腰捡。

班主任已经站在门口了。他手里的点名册边缘卷着，目光从左到右扫过教室。刚才还像开了锅的喧闹，此刻像被掐断的磁带，连空气都凝住了。吊扇还在转，“呼呼”的声响在寂静里被放大，却盖不住第一排女生紧张到咽口水的“咕咚”声。

真静啊，静得仿佛掉根针在地上，都能砸出清脆的响。

班主任没说话，只是抬手扶了扶眼镜。这动作像个信号，僵着的学生们忽然集体动了动——有人悄悄把桌角的漫画往里塞，有人飞快地把翘起的校服衣角往下扯，还有人盯着摊开的课本，睫毛却在不停打颤。

窗外的麻雀不知何时落在了窗台上，歪着头往里瞅，小爪子在玻璃上划出细弱的声响，在这极致的安静里，竟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