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混双比赛

赛场的电子屏刚跳成“混双淘汰赛第一轮”，林逸舟已经拽着宋酒儿的弓袋带跑到了候赛区，箭筒在他身后撞出一串轻快的响。

林逸舟宋酒你看，观众席第三排有我妈！

林逸舟指着看台方向，眼睛亮得像靶心的红点。

林逸舟等会儿我要是射偏了，你就咳嗽一声提醒我，我反应快！

宋酒儿正用指尖捻开护指上的褶皱，闻言抬眼，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轻轻落在林逸舟被风吹乱的额发上。

宋酒（宋酒儿）深呼吸。

宋酒儿递过去一瓶拧松了盖的水，声音像浸过凉水的棉线，稳稳的，说道。

宋酒（宋酒儿）就跟平时训练一样！

裁判吹哨时，林逸舟率先站上发射线，拉弓的瞬间忽然转头冲宋酒儿眨了下眼，弓弦“嗡”地弹出个漂亮的弧，箭直扎10环。看台上爆发出掌声，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却见宋酒儿已经举起弓——她搭箭的动作轻得像拈起一片羽毛，风从赛场缝隙钻进来，吹得她鬓角碎发晃了晃，她却连眼睫都没颤一下，撒放时指尖微收，箭擦着他那支的尾羽落进靶心，两支箭尾在风里轻轻碰了碰，像在击掌。

林逸舟漂亮！

林逸舟忍不住低呼，下一秒却被宋酒儿递来的眼神按住了——她正看着风速计，眉峰微蹙。他立刻收了声，拉弓时刻意放慢半拍，听着她轻缓的呼气声调整力道。当他的第三支箭被风刮偏到9环时，心刚往下沉，就听见“嗖”的一声，宋酒儿的箭稳稳补在10环，电子屏上的总分瞬间反超。

中场休息时，林逸舟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剥开糖纸塞给宋酒儿。

林逸舟补充体力！我爸说吃甜的能稳住手。

宋酒儿含着糖，舌尖泛起清冽的甜，忽然轻声道。

宋酒（宋酒儿）下组风会转东南向，你瞄准左半靶，我补右半。

林逸舟刚点头，就见裁判举了绿旗。他转身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宋酒儿的手背，像被弓弦烫了下似的缩回来，却在拉弓的瞬间，忽然觉得两人的呼吸节奏奇异地重合了——他快半拍的吸气，刚好撞上她慢半拍的呼气，像两首不同的调子，忽然合成了一段稳当的节拍。

最后一轮决胜箭，林逸舟的箭偏了半环，看台上的欢呼声弱了半分。他攥紧弓把的手刚冒出细汗，就见宋酒儿的箭已经离弦，在空中划出道极稳的弧线，“笃”地扎进10环中心。电子屏跳成“胜利”的瞬间，林逸舟猛地转身，差点撞进她怀里——宋酒儿正抬着头，嘴角噙着点浅淡的笑。

林逸舟宋酒，你可太厉害了！

林逸舟想拍她的肩，手伸到半空又改成了握拳。

林逸舟真想下次还跟你组队！

宋酒儿把弓袋拉链拉到一半，忽然侧过头，声音混在渐起的掌声里，轻得像羽毛。

宋酒（宋酒儿）你的最后一支箭，比训练时稳多了。

…………

颁奖台的灯光还亮得晃眼，林逸舟刚把金牌挂在脖子上，就转身冲宋酒儿张开双臂，像只邀功的大金毛。

林逸舟宋酒你看，我们赢了！

林逸舟脖子上的奖牌随着动作晃悠，叮当作响，和看台上队友的欢呼混在一起，热闹得像炸开了烟花。

宋酒儿正低头用指尖擦去护指上残留的防滑粉，闻言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赛场的细尘。她的金牌安安静静地躺在掌心，被灯光照得泛着柔和的光。

宋酒（宋酒儿）嗯

宋酒儿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刚结束比赛的微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林逸舟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扯下自己的金牌塞进宋酒儿手里，又抢过她掌心的那块挂回自己脖子上，笑得一脸狡黠。

林逸舟换着戴戴！沾沾你的稳劲儿，下次我肯定更准！”

宋酒儿握着那块还带着林逸舟体温的金牌，指尖微微发烫。她没说话，只是抬手帮他把歪掉的奖牌戴好，指尖碰到他锁骨时，林逸舟像被弓弦轻轻弹了下，忽然定住，耳尖悄悄红了。

————赛后采访————

记者:“二位第一次混双参加比赛并夺得了冠军，请问有何感想？”

林逸舟先一步接过话筒，眼睛亮得像靶心的黄圈，忍不住拍了下宋酒儿的胳膊，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林逸舟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俩第一次合练的时候，他拉弓我总怕撞着她，她瞄准我大气都不敢喘，教练当时还说“你们这哪是混双，是俩单打凑一块儿了”！

林逸舟突然凑近话筒，压低声音笑道。

林逸舟结果今天最后一局，她搭箭的时候我就知道“稳了”，她射完看我的眼神，我就敢使劲冲——这默契，简直像练了十年！必须吹爆我搭档，她最后那箭逆着风，手都没抖一下，我当时在旁边差点跳起来！

林逸舟扭头对宋酒儿眨了眨眼。

林逸舟对吧，是不是没想到咱俩第一次组队就这么牛？

宋酒儿接过话筒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示意他别太激动，声音依旧温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宋酒（宋酒儿）确实很意外。第一次配合时，他的节奏偏快，我的习惯偏缓，前两周总在找彼此的频率。

宋酒（宋酒儿）但他很细心，每次试射都会记下风对我箭路的影响，慢慢就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等我半秒，我也能跟着他的爆发力调整呼吸。

宋酒儿侧头看了林逸舟一眼，目光柔和。

宋酒（宋酒儿）最后那支箭，其实是听到他在旁边轻轻说“按平时练的来”，突然就不紧张了。

宋酒（宋酒儿）原来好的搭档，不是变成对方，而是能让彼此都发挥出最好的样子。

宋酒儿顿了顿，轻轻弯了弯眼。

宋酒（宋酒儿）现在觉得，第一次搭档就能有这样的结果，大概是运气，也更是他愿意迁就我的节奏，我也愿意跟着他的勇气吧。

…………

后台通道里，队友们举着矿泉水瓶涌过来，林逸舟一手护着脖子上的金牌，一手牢牢拽着宋酒儿的手腕，生怕她被人群挤散。

林逸舟让让让让！我们冠军还搁这站着呢！

沈星辰嗓门洪亮，却在转头看她时，声音立刻软下来。

林逸舟没挤着你吧？

宋酒儿摇摇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林逸舟的手掌宽大，掌心带着常年握弓磨出的薄茧，却暖得像晒过太阳的石头。她忽然轻轻挣了一下，林逸舟立刻松开手，有点无措地挠挠头，却见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轻，却很稳。

宋酒（宋酒儿）去拿弓袋。

宋酒儿轻声说，拉着林逸舟往器械区走。

宋酒（宋酒儿）回去还要复盘。

林逸舟愣了愣，随即笑得更欢了，脚步轻快地跟着宋酒儿，脖子上的金牌晃得更响了。夕阳从通道尽头的窗户斜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握的手腕在地上叠成一团，像两支箭稳稳地扎在同一个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