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训（上）

第二天的训练馆里，弓弦震动的闷响与乒乓球撞击台面的脆响，隔着两栋楼的距离遥遥相望。

宋酒儿站在射箭场的白线后，指尖搭在弓弦上，目光穿过瞄准镜落在远处的靶心。晨光斜斜地扫过场地，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按照约定，她本该等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出现，可训练时间已到，小太阳那边想必也开始了热身。

“嗡——”

箭矢离弦，稳稳扎在十环边缘。宋酒儿放下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护腕上的磨痕，忽然想起食堂里，对方运动服袖口那圈相似的毛边。她拿出手机，屏幕上“小太阳”的头像还暗着，大概是把手机锁进了储物柜。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条微信消息，来自小太阳:

孙颖莎“刚打完一组多球！胳膊快废了[流泪] 你那边怎么样？中了几个十环？”

宋酒儿弯了弯唇角，回复：

宋酒（宋酒儿）“刚开弓，还行。”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宋酒（宋酒儿）“别太急，注意动作。”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那边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配着个举着球拍敬军礼的小人。

训练间隙，宋酒儿走到场边喝水，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射箭场尽头的小路。那条路绕过去，再穿过一片篮球场，才能到乒乓球馆。不算近，快步走也要七八分钟。她想起昨天孙颖莎倒退着挥手的样子，忽然觉得那点距离，好像比想象中更远些。

而此刻的乒乓球馆里，孙颖莎正对着墙壁练习颠球，手机放在休息椅上，屏幕亮着。看到宋酒儿的消息时，她差点把球颠飞，脸颊微微发烫，嘴上却对着陪练的队友嘟囔：

孙颖莎你看你看，我说她沉稳吧，连关心人都像教练训话。

陈梦笑着撞她胳膊，打趣道:

陈梦哟，这才加微信第一天，就开始念叨上了？

孙颖莎听此，慌忙摆手。

孙颖莎不是不是，就是……就是新认识的朋友嘛。

话虽如此，颠球的节奏却乱了半拍，球“啪”地落在地上，滚到了墙角。

午休时，孙颖莎抱着球拍往射箭场的方向跑，跑到半路想起自己满头大汗，又折回宿舍洗了把脸，还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等她喘着气跑到射箭场边缘时，正看见宋酒儿坐在场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弓，似乎在检查弓弦。

孙颖莎宋酒酒！

她隔着老远喊了一声。（“宋酒酒”孙颖莎给宋酒儿的称呼）

宋酒儿抬头，阳光刚好落在她眼里，像是盛了点碎金。她站起身，看着对方一路小跑过来，发梢还带着水汽，运动服的领口沾了点灰。

孙颖莎给你带的！

孙颖莎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她面前——是颗柠檬味的糖，糖纸画着个挥球拍的小人。

孙颖莎刚才小卖部看到的，跟你昨天那颗凑一对！

宋酒儿接过糖，指尖碰到她的掌心，带着点运动后的温热。

宋酒（宋酒儿）谢谢。

孙颖莎谢啥！

她往射箭场里探头探脑，说道。

孙颖莎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呢，靶子看着好远啊，你真能看清？

宋酒（宋酒儿）习惯了就好。

宋酒儿指着远处的靶位，缓缓说道:

宋酒（宋酒儿）最那边的是七十米靶。

孙颖莎我的天……

孙颖莎看了眼那七十米，不禁咋舌:

孙颖莎那比我们球台远多了，我们就隔着一张桌子较劲。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

孙颖莎对了，下午我们练发球，可有意思了！你要是有空……

话没说完，射箭队的教练喊了宋酒儿的名字。她应了一声，看向孙颖莎:

宋酒（宋酒儿）我得过去了。

孙颖莎哦哦好！

她往后退了两步，又想起什么。

孙颖莎那我晚上找你吃饭？还是食堂！我请你吃糖醋排骨！

宋酒儿点头，轻声回答:

宋酒（宋酒儿）好

看着她转身回到训练位置，拿起弓的样子专注又沉静，孙颖莎忽然觉得，那点隔着两栋楼的距离，好像也没那么难熬。就像她练球时要一次次弯腰捡球，宋酒儿要一遍遍拉弓瞄准，虽然各有各的辛苦，却总有些盼头，能让脚步轻快起来。

孙颖莎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宋酒儿发来的：

宋酒（宋酒儿）“路上慢点。”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她脸上，暖融融的。她低头笑了笑，手指飞快地回复:

孙颖莎“知道啦！你也别练太狠！”

远处的射箭场里，弓弦再次震动，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而乒乓球馆的方向，隐约传来清脆的“乒乒乓乓”声，像是在回应。两束不同的声音，在风里打着旋，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