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寒风还没褪尽，元宵节的热闹就抢先裹着糖炒栗子的香气钻进了城。荣景辞把车停在商场地下车库时，花意眠正扒着车窗看外面挂得满街都是的红灯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羽绒服的袖口，像只等着被投喂的小松鼠。
“冷不冷？”他解开安全带，伸手碰了碰她的耳尖，果然凉得像块冰。花意眠猛地缩回脑袋，耳尖却悄悄红了，摇了摇头说：“不冷，就是觉得灯笼好好看。”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元宵节出门逛街——以前要么是在福利院帮阿姨煮汤圆，要么就是一个人缩在大学宿舍看窗外的灯火，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身边跟着个人，连风里都带着点甜丝丝的盼头。
荣景辞没多说，只是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羊绒的料子软乎乎的，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花意眠忍不住往围巾里缩了缩，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两人走进商场，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耳边瞬间灌满了商贩的吆喝声和孩子的笑声，货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元宵装饰，连电梯口都挂着串成串的小灯笼，红得晃眼。
“先去买汤圆？”荣景辞侧头问她，目光扫过她冻得微红的脸颊。花意眠点头如捣蒜，眼睛已经瞟向了不远处的超市入口——她昨天刷手机时，看到有人晒紫薯汤圆，粉粉糯糯的样子，馋得她半夜都没睡好。
超市里更是热闹，冷冻区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在挑汤圆。荣景辞拉着花意眠的手腕，轻轻把她护在身前，避开拥挤的人群。他的手掌温热，指腹带着点薄茧，触碰到她手腕时，花意眠的心跳漏了一拍，连脚步都慢了半分。直到站在冷冻柜前，她才猛地回过神，盯着柜子里琳琅满目的汤圆，眼睛亮得像星星。
“你想吃什么样子的？”荣景辞拿起一个购物袋，转头问她。花意眠的目光在芝麻、花生、巧克力味的汤圆上转了一圈，最后小声问：“有没有紫薯汤圆啊？”她声音不大，带着点不确定的忐忑——毕竟不是什么常见口味，万一没有怎么办？
荣景辞闻言，弯腰在柜子里翻了翻，很快就拿出一袋紫色包装的汤圆，上面印着“紫薯味”三个大字。“有。”他把汤圆放进购物袋，又顺手拿了袋黑芝麻的，“再带袋这个，万一你不爱吃紫薯的，还有别的可选。”花意眠看着他认真挑选的样子，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得一塌糊涂。她以前总觉得，元宵节不过是个普通的日子，可现在才知道，有人把你的小小心愿放在心上，原来是这种温暖的感觉。
买完汤圆，荣景辞没直接走，而是带着花意眠往商场二楼走。二楼多是卖饰品和玩具的店铺，橱窗里摆着各种元宵节主题的小玩意儿，有兔子灯形状的发卡，有汤圆模样的胸针，看得花意眠移不开眼。她站在一家饰品店门口，盯着橱窗里一个小汤圆发饰出神——那发饰是用米白色的软陶做的，圆滚滚的，上面还沾着点“糯米粉”，看起来就像刚从锅里捞出来的小汤圆，可爱得紧。
荣景辞注意到她的目光，拉着她走进了店里。店员热情地迎上来，笑着问：“两位想看点什么？我们家新到了很多元宵节的发饰，特别适合小姑娘戴。”花意眠还没来得及说话，荣景辞就指了指她刚才盯着的那个小汤圆发饰：“把那个拿给我看看。”
店员很快把发饰取了下来，递到荣景辞手里。他拿着发饰，走到花意眠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把发饰别在了她的刘海旁边。花意眠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能感觉到他指尖划过她耳际的温度，还有发饰贴在头发上的柔软触感。荣景辞后退半步，仔细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挺好看的。”
花意眠赶紧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屏幕里的女孩，头发上别着个圆滚滚的小汤圆发饰，脸颊因为害羞而泛红，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比平时活泼了不少。她忍不住笑了，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真的好看吗？”“嗯。”荣景辞点头，转头对店员说，“这个包起来。”
花意眠还想推辞，说不用买，可荣景辞已经付了钱。走出饰品店时，她摸着头发上的小汤圆发饰，小声说：“其实不用给我买这个的，有点浪费钱。”荣景辞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喜欢就不浪费。”他很少说这样的话，可偏偏就是这简单的几个字，让花意眠的眼眶瞬间就热了。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看地上的瓷砖，怕荣景辞看到她泛红的眼睛。
两人逛了一会儿，荣景辞看了看时间，说：“差不多该回去了，晚点煮汤圆吃。”花意眠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停车场走。路过商场门口时，有人在卖棉花糖，粉色的棉花糖像朵云似的，飘在半空中。荣景辞停下脚步，问她：“想吃吗？”花意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小时候在福利院吃过一次棉花糖，甜得让她记了好多年。
荣景辞买了一支粉色的棉花糖递给她，花意眠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咬了一小口。棉花糖在嘴里化开，甜丝丝的，带着点草莓的香味，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吃得认真，嘴角沾了点糖霜，荣景辞看到了，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替她擦掉。他的动作很轻柔，指尖偶尔碰到她的嘴角，让花意眠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荣景辞的房子很大，装修是简约的北欧风，却因为客厅里摆着的几盆绿植，显得格外温馨。花意眠换好鞋，就主动提出要去煮汤圆：“我来煮吧，你坐着休息一会儿。”荣景辞没反对，只是跟在她身后走进厨房，靠在门框上看着她。
花意眠把锅洗干净，接了半锅水，放在煤气灶上烧。她动作不算熟练，却很认真，连水的刻度都看得仔仔细细。等水开了，她把紫薯汤圆一个个放进锅里，看着它们在水里慢慢浮起来，像一个个紫色的小灯笼。荣景辞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头发上的小汤圆发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比任何元宵灯景都要好看。
“水开了，要加点冷水吗？”花意眠转头问他，眼神里带着点求助的意味。她以前煮汤圆都是凭感觉，从来没注意过细节。荣景辞走过去，帮她往锅里加了半碗冷水：“加两次冷水，汤圆会更糯。”他站在她身边，两人靠得很近，花意眠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和厨房里的甜香混在一起，格外好闻。
等汤圆煮好，花意眠把它们盛进两个白瓷碗里。紫薯汤圆在碗里泛着淡淡的紫色，咬开一口，里面的紫薯馅流出来，甜而不腻。荣景辞尝了一个，点了点头：“味道不错。”花意眠听了，笑得更开心了，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汤圆，连脸颊都鼓了起来，像只偷吃的小仓鼠。
吃完汤圆，荣景辞说要带花意眠去看灯展。花意眠惊喜地睁大眼睛：“真的可以去吗？”她昨天刷到朋友圈里有人晒灯展的照片，满街的灯笼和花灯，漂亮得像童话世界，她还以为自己没机会去看呢。“当然。”荣景辞拿起外套，替她把围巾又裹紧了些，“外面冷，多穿点。”
灯展在城南的公园里，离荣景辞家不算远。两人开车过去时，路上已经堵满了车，到处都是出来看灯的人。荣景辞把车停在公园附近的路边，牵着花意眠的手走进公园。一进公园，花意眠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道路两旁挂满了红灯笼，中间穿插着各种造型的花灯，有兔子灯、荷花灯、龙灯，还有些卡通造型的花灯，五颜六色的，在夜色里格外耀眼。
“哇，好漂亮啊！”花意眠忍不住感叹，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她拉着荣景辞的手，一会儿跑到兔子灯前拍照，一会儿又凑到荷花灯前看里面的蜡烛，像个孩子似的，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荣景辞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深。他以前从来没觉得元宵节有什么意思，每年都是一个人在家看书或者工作，可现在有了花意眠在身边，连空气都变得热闹起来。
走到公园中心的广场时，那里正在举办猜灯谜的活动。很多人围在灯谜牌前，认真地思考着答案。花意眠也拉着荣景辞凑了过去，看着一个写着“元宵之后柳吐芽”的灯谜，皱着眉头思考。荣景辞看了一眼，笑着说：“答案是‘节外生枝’。”花意眠恍然大悟，赶紧把答案告诉了工作人员，还得到了一个小奖品——一个兔子形状的钥匙扣。
她把钥匙扣拿在手里，开心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转头对荣景辞说：“你好厉害啊，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荣景辞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点宠溺：“你要是喜欢，我们再猜几个。”花意眠点头，又拉着他走到另一个灯谜牌前。两人一起猜灯谜，赢了好几个小奖品，有钥匙扣、书签，还有一个小灯笼。花意眠把这些奖品都小心地收在口袋里，像珍藏着宝贝似的。
玩到快十点的时候，公园里的人渐渐少了。花意眠也有点累了，靠在荣景辞的肩膀上，慢慢往公园门口走。路上的灯笼还亮着，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花意眠看着地上的影子，忽然小声说：“荣景辞，谢谢你。”
荣景辞转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眼底的认真。“谢我什么？”他问。花意眠想了想，说：“谢谢你带我来买汤圆，谢谢你给我买发饰，还谢谢你带我来看灯展。以前的元宵节，我都是一个人过的，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荣景辞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格外郑重：“以后的元宵节，我都陪你过。”花意眠愣住了，抬头看着他，眼眶又开始发热。她知道荣景辞不是随便说说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认真的承诺。她用力点了点头，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小声说：“好。”
荣景辞轻轻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夜色里，灯笼的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花意眠靠在荣景辞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雪松味，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元宵节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荣景辞了。
回去的路上，花意眠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渐渐远去的灯笼，嘴角还带着笑意。她摸了摸头发上的小汤圆发饰，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奖品，心里甜丝丝的。荣景辞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困了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花意眠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荣景辞把车开得很慢，尽量不让颠簸吵醒她。他看着花意眠熟睡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是一种想要把她护在身边，让她永远都这么开心的冲动。他知道，自己对花意眠的感情，早就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他想要给她更多的温暖，更多的陪伴，想要让她的每一个节日，都不再孤单。
回到家时，花意眠还没醒。荣景辞把她抱下车，轻轻放进卧室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头发上的小汤圆发饰还别在那里，可爱得紧。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那个发饰，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花意眠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轻轻动了动，嘴里小声嘟囔着：“汤圆真好吃……”荣景辞失笑，替她把额前的碎发拨开，轻声说：“睡吧，明天还有好吃的。”
窗外的灯笼还亮着，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卧室里，温柔而安静。荣景辞坐在床边，看着花意眠熟睡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满足。他知道，这个元宵节，对他和花意眠来说，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以后的日子里，他会陪着她，走过每一个节日，看过每一处风景，让她永远都不会再孤单。
而花意眠在梦里，又梦到了那个粉粉糯糯的紫薯汤圆，还有那个陪着她买汤圆、看灯展的人。她笑得很甜，仿佛连梦里的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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