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伪装

林越抬头看向龙皓晨，强扯出一抹笑，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

林越你怎么来了，是睡不着吗？

喉间的哽咽让每个字都支离破碎，他却故作轻松地伸手

林越走吧，让我哄你睡觉吧。

指尖刚触到龙皓晨的衣袖，便被少年反手扣住手腕。

龙皓晨的掌心滚烫，灼得他几乎要缩回手

龙皓晨那你呢？

少年的声音低沉得可怕，金棕色眼眸里翻涌着林越看不懂的情绪，

龙皓晨什么会在这里哭？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砸在林越心口。他下意识挣扎，却被龙皓晨攥得更紧，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纠缠成一团。

林越我没有哭。

他别过脸，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

林越不过是风沙迷了眼。

龙皓晨别骗我了。

龙皓晨突然松开手，却用食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指腹擦过林越眼下的青黑，带着小心翼翼的疼惜

龙皓晨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强撑的笑有多难看？

少年的声音突然发颤，

龙皓晨你总说没事，可每次都躲起来独自承受。这次，换我来问你一句——你真的没事吗？

林越的防线在这句话中轰然崩塌。所有的伪装瞬间瓦解，他猛地推开龙皓晨，跌坐在冰凉的石阶上。

林越我能有什么事？

他仰头望着被云层割裂的月亮，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哭腔，

林越不过是累了，倦了，想找个地方喘口气而已。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不及心口传来的钝痛。

龙皓晨不再犹豫，长臂一揽将人拽进怀里。林越撞在他胸口，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终于放任自己的泪水决堤。

龙皓晨如果累了，那就哭吧，哭完了就不累了

少年的手掌轻轻覆在他后颈，一下又一下摩挲，

龙皓晨放心，我一直都在。

夜风不知何时停了，廊下的灯笼不再摇晃，唯有林越压抑的啜泣声，混着龙皓晨温柔的安抚，在寂静的夜里蔓延。这一刻，所有的秘密与谎言都不再重要，他终于敢在这温暖的怀抱里，卸下所有的防备。

林越皓晨，我好累。

林越的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残叶，喉间像卡着带刺的藤蔓，每说一个字都在割裂伤口，

林越我每天都在扮演一个人，可面具戴得太久，连我自己都快分不清哪一面才是真的。

他别开脸，不敢直视龙皓晨骤然收紧的瞳孔，

林越我没办法和你说，因为那些话一旦出口，一切就都完了。

龙皓晨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烫得惊人：

龙皓晨什么叫一切都完了？阿越，你总说自己在骗我，

少年的声音发颤，带着即将失去珍宝的恐惧，

龙皓晨我不要听什么‘不能说’，我只要你告诉我，我对你来说，还算不算重要？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林越心上。他突然失控地甩开龙皓晨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上廊柱：

林越重要？我有什么资格说你重要？

他的眼眶通红，泪水在睫毛上凝成晶莹的珠，

林越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看到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安慰，都是精心设计的谎言！你对我的信任，在我眼里不过是……

龙皓晨看着林越通红的眼眶、颤抖的肩膀，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跨步上前，想要将人拥进怀里，却见林越像被灼伤般偏头闪躲，单薄的身影几乎要缩进廊柱的阴影里。少年的指尖擦过林越冰凉的衣袖，攥了个空，心口瞬间被酸涩填满。

龙皓晨别躲我……

龙皓晨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再次伸手，这一次牢牢扣住林越的手腕，滚烫的掌心贴着他腕间跳动的脉搏，

龙皓晨别把自己藏起来。

不等林越挣扎，他猛地用力，将人拽进怀里。林越撞在他胸口的瞬间，龙皓晨已经低头，带着体温的唇轻轻覆上那颤抖的、还在说着自我厌弃话语的嘴唇。

这个吻温柔得近乎虔诚。龙皓晨的手臂紧紧环住林越的后背，像是要将人嵌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林越苍白的唇形，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幼兽。感受到怀中的人先是僵硬如石，继而在颤抖中渐渐卸去力道，龙皓晨的吻越发轻柔，拇指一下又一下摩挲着林越后颈的碎发，用最绵密的温柔将他淹没。

龙皓晨够了。

龙皓晨终于松开他，滚烫的呼吸喷在林越泛红的耳垂上，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疼惜，

龙皓晨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自我折磨？那天在营房外，你整理衣领时指尖的颤抖；每次我靠近，你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还有刚才，你说‘骗子’时，声音里比我更疼的绝望。

林越僵在他怀里，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那些隐藏在细微处的破绽，原来都被眼前人看在眼里。龙皓晨的手掌轻轻覆上他后颈，带着安抚的力道揉了揉：

龙皓晨我不管你从哪里来，要做什么，

龙皓晨我只知道你是会在深夜陪我加练剑术的林越。就算全世界都觉得你在骗人，我也愿意做唯一相信你的傻子。

林越可你根本不知道……

林越的声音闷在龙皓晨肩头，眼泪浸透了少年的衣襟，

林越我身上背着的东西，会把你也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和我这样的人……

龙皓晨住口！

龙皓晨突然扳过他的脸，指腹擦去他滚落的泪珠，动作却格外轻柔，

龙皓晨你总说我值得，可你连自己都不肯珍视。

他将额头抵上林越的，鼻尖相触，

龙皓晨别再一个人扛了，阿越。你不是说过，猎魔团是彼此的后盾吗？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就把我推开？

龙皓晨轻轻捧起林越的脸，让两人目光交汇

龙皓晨你总觉得自己在欺骗，可你给我的温暖都是真的。你教会我如何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教会我受伤时不用逞强。这些比任何真相都重要。如果背负秘密会让你这么痛苦，那就把它分一半给我。哪怕我不能替你解决，至少能陪你一起失眠，一起在深夜的廊下等天亮。

他的拇指摩挲着林越眼下的青黑，声音放得更轻：

龙皓晨你说自己是骗子，可骗子是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阿越，你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林越我真的好累，皓晨。

林越终于放弃挣扎，整个人瘫软在龙皓晨怀里，声音里满是孩童般的无助，

林越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怕被人看穿，怕连累你们。有时候我甚至希望，希望你能恨我，这样我或许就能……

龙皓晨嘘——

龙皓晨用指尖轻轻按住他的唇，将那些自我厌弃的话堵了回去，

龙皓晨以后累了就靠着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什么都不说。你总想着推开我，可你不知道，能被你‘欺骗’，对我来说都是奢侈。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从圣城到边疆，从这一世到下一世，只要你回头，我永远在你身后。

他将下巴搁在林越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

龙皓晨如果世界要与你为敌，那我就站在你身前；如果谎言让你窒息，我就陪你一起编织一个更美好的梦。别再说自己不值得，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温柔，而我的温柔，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就只属于你。

云层完全散去，月光重新洒满廊下。林越感受着龙皓晨胸口传来的温度，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所有的抗拒都化作了绕指柔。他知道，自己依旧不能说出真相，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谎言与隐瞒，但至少在这一刻，在少年的怀抱里，他不必再独自背负所有的重量。

林越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真的不值得……

林越的话被龙皓晨突然收紧的拥抱打断。

龙皓晨不会有那一天。

龙皓晨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龙皓晨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守着这份‘不值得’，直到你愿意回头看我一眼。你是我的战友，更是我想用尽一生去守护的人。睡会儿吧，天亮之前，一切不安都交给我。

林越闭上酸涩的眼睛，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龙皓晨轻轻摇晃着怀里的人，哼着儿时母亲哄睡的歌谣，一下又一下亲吻着林越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