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钟表馆的补时

“我们走过钟表的裂痕，玩偶的阴影，终于在糖霜里，尝到了晴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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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的眩晕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像是被塞进高速旋转的齿轮组。姜鹤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手掌撑在冰凉的地板上，指尖摸到细碎的金属碎屑——是钟表内部的齿轮残片。

“看来系统把我们扔回起点了。”

齐思钧的声音带着点不稳，姜鹤抬头，看见他正按住墙壁稳住身形，脸色比平时苍白，手腕上的古董表表盘裂了道缝，指针卡在三点零七分，和他们第一次进入钟表馆时一模一样。

这里确实是钟表馆的大厅，长桌上的座钟还在咔嗒作响，玻璃罩里的干尸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但周围的环境有了微妙的变化——墙上的挂钟全部转向背面，露出布满划痕的木质背板，每个背板上都刻着同一个日期：三年前的10月17日。

“补时副本，规则通常和主线有关联。”齐思钧直起身，从口袋里摸出块怀表——不是他常用的那块古董表，而是块银色的、边缘磨损严重的旧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个模糊的“齐”字，“上次没告诉你，我来过这里。”

姜鹤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道浅淡的刀痕在灯光下异常清晰。他忽然想起永夜医院地下室的玻璃罐，想起那些被标注“滞留”的影子，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心底成形。

“规则出现了。”齐思钧指向长桌，原本空白的桌面浮现出幽蓝的字迹：

【欢迎回到钟表馆，本场任务：修正“错误的时间”。】

【规则一：馆内存在两个时间流，顺时针为“现实”，逆时针为“过去”，触碰不同流向的钟表，会进入对应的时间层。】

【规则二：不可与“过去的自己”产生肢体接触，否则会触发时间悖论。】

【规则三：找到三年前10月17日滞留钟表馆的玩家遗物，可拼凑“时间核心”的碎片。】

【警告：不要试图改变已经发生的死亡。】

最后一行字像是用鲜血写就，在桌面上微微起伏。姜鹤的视线被齐思钧手里的银怀表吸引——那怀表的指针正在逆时针转动，显然指向“过去”的时间层。

“三年前，我在这里弄丢了个队友。”齐思钧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叫齐墨，是我哥。

他打开银怀表，里面没有机芯，只有半张泛黄的照片：两个长得很像的年轻男人站在钟表馆门口，左边的人穿着白衬衫，手腕上戴着和齐思钧同款的古董表，右边的人穿着夹克，手里举着块银色怀表，正是齐思钧现在拿着的这块。

“我们当时的任务是找时间核心，”齐思钧的指尖划过照片上哥哥的脸，“他为了救我，被时间陷阱困在了过去的时间层。系统判定他‘滞留’，但我知道，他还在这里。”

姜鹤忽然明白了钟表馆的刀痕来历——那不是意外，是人为刻下的标记，用来区分不同时间层的自己。就像齐思钧现在手腕上的新伤，和旧痕重叠在一起，形成交错的纹路。

“规则三说的遗物，应该在他最后消失的地方。”齐思钧合上怀表，转身走向楼梯，“三楼的天文钟，那里是钟表馆时间流最紊乱的地方。

爬上楼梯时，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有时是熟悉的蛛网阁楼，有时是崭新的木质台阶，姜鹤甚至看见三年前的齐思钧正跪在楼梯口，手里攥着半块齿轮，肩膀剧烈地颤抖——那是失去队友的姿态。

“别对视。”齐思钧的声音带着警示，拽着他加快脚步，“过去的时间层里，情绪波动会引来‘时间守卫’。”

所谓的时间守卫，是群没有实体的影子，轮廓像巨大的钟表机芯，齿轮状的手掌能轻易撕裂空间。他们在二楼走廊撞见一只，对方正撕扯着一个穿蓝裙的女人——是钟表馆首轮副本里，被困在怀表中的红裙女人，只是此刻她的裙子还是蓝色的，脸上带着惊恐。

“她是三年前的玩家。”齐思钧压低声音，拉着姜鹤躲进陈列柜后面，“我哥当时想救她，结果被守卫盯上了。

他们看着过去的齐思钧冲出来，将蓝裙女人推开，自己却被守卫的齿轮手抓住肩膀，血瞬间浸透了白衬衫。而齐墨——齐思钧的哥哥，拿着银怀表冲向守卫，试图用怀表的时间流干扰对方，却被另一只守卫缠住，拖进了墙壁的裂缝里，只留下半块怀表的链条。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齐思钧的声音有些发紧，姜鹤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在用力，“后来我才知道，他把时间核心的碎片藏在了怀表里，就是我现在拿着的这块。”

三楼的天文钟果然在剧烈晃动，钟面的玻璃已经碎裂，指针同时顺时针和逆时针转动，形成诡异的漩涡。钟座上放着个熟悉的物品——是齐墨的夹克，口袋里露出半张纸条，上面写着：“时间核心需要两块碎片，我藏了一块在怀表，另一块在……

字迹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打断。姜鹤的目光落在夹克的袖口上，那里沾着点暗红色的颜料，和永夜医院精神科陈医生病历本上的血手印颜色一致。

“另一块在永夜医院。”姜鹤突然反应过来，“陈医生的影子被锁在地下室时，手里攥着半块齿轮，和你哥夹克上的颜料一模一样！

齐思钧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从银怀表里取出半块闪着蓝光的碎片，边缘和永夜医院的齿轮完美契合。“所以系统让我们去永夜医院，不是随机的。”他看着两块碎片在掌心慢慢靠近，发出嗡鸣，“它在引导我们拼凑完整的时间核心。”

就在碎片即将合并的瞬间，天文钟的漩涡突然扩大，无数时间守卫从裂缝里涌出来，目标明确地冲向他们。而更远处，三年前的齐思钧正抱着哥哥的夹克，眼神空洞地站在钟座旁，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规则二：不能肢体接触。”姜鹤迅速后退，同时将消防斧——从永夜医院带出来的道具——扔给齐思钧，“你去合并碎片，我挡住守卫！”

齐思钧接住斧头，却没有动，反而将银怀表塞进姜鹤手里：“拿着这个，它能稳定时间流。”他笑了笑，白衬衫的肩膀处突然渗出鲜血，和三年前被守卫抓伤的位置一模一样，“信任度已经60%了，姜鹤，该让你看看我的底牌了。”

他冲向时间守卫时，手腕上的古董表突然爆开，表盘的碎片化作无数细小的齿轮，在他周围形成旋转的屏障。姜鹤看着他举起消防斧，精准地劈开守卫的齿轮手，动作利落得像在跳一场危险的舞蹈——那是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才能练就的本能。

“合并碎片！”齐思钧的声音穿透齿轮的嗡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姜鹤不再犹豫，将两块碎片按在一起。蓝光瞬间爆发，形成巨大的时间屏障，所有守卫在接触屏障的瞬间化作齑粉。天文钟的指针终于恢复正常，指向下午五点，正是他们离开钟表馆首轮副本的时间。

屏障散去时，齐思钧靠在钟座上，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却笑得一脸轻松：“搞定了。”

姜鹤走过去，自然地从背包里拿出绷带——是白雪公主副本里剩下的，当时顺手塞进行囊，没想到会在这里用上。他帮齐思钧包扎时，指尖不小心蹭到那道旧刀痕，对方没有躲闪。

“这道疤，是我自己刻的。”齐思钧突然说，“三年前我从钟表馆出去后，总觉得自己会忘记哥哥的样子，就用刀在手腕上刻了道痕，和他怀表链条的划痕一样。”

他顿了顿，看向姜鹤，眼底的笑意带着释然：“后来进了无限流，每次副本都在提醒我，不能忘。直到遇见你，才觉得好像……不用靠疤痕来记住什么了。”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时间核心已修复，副本结算中……隐藏任务“救赎”完成。】

天文钟的钟摆开始正常摆动，墙壁上的日期全部变成了当前时间。姜鹤看着齐思钧手腕上，新旧伤痕交叠的地方，突然伸手，轻轻碰了一下。

没有触发任何规则，只有皮肤相触的温热。

“下次副本，赌你不敢第一个冲。”姜鹤收回手，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度。

齐思钧挑眉，刚想反驳，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的提示：【检测到玩家羁绊信任度达70%，解锁双人副本权限——下一站：迷雾剧院】。

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是钟表馆修复后发出的第一声鸣响，清澈得像洗过的天空。姜鹤看着齐思钧站起身，将合并完整的时间核心揣进兜里，动作自然得像在收起自己的东西。

他忽然觉得，这些永无止境的副本，这些纠缠的过去与现在，或许从不是惩罚。

就像此刻，身边有个能共享伤痕与信任的人，再长的路，走起来也会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