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相如纸薄,一捅即破。常华森执剑而立,月光下的追问带着试探;上官云瑾折扇轻摇,语焉不详的回应里,藏着难宣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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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瑾回到别苑时,已是后半夜。院中的玉兰花瓣落了一地,常华森的房间还亮着灯,窗纸上映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脚步微顿,随即推门而入。
常华森正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壶未动的茶,破妄剑斜靠在桌边,剑穗垂落,在烛光下轻轻晃动。听到动静,他抬眼看来,目光平静无波,却像带着千斤重量。
“回来了。”常华森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上官云瑾摘下腰间的折扇,放在桌上,“吵醒你了?
“没有,一直没睡。”常华森起身,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半步距离,“去了城西?”
上官云瑾的睫毛颤了颤,没否认:“嗯,处理了点阁中事务。”
“阁中事务?”常华森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是处理影煞门的偷袭,还是以‘阁主’的身份,给你的弟子们下达指令?”
“阁主”二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
上官云瑾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
“我看到了。”常华森打断他,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看到你戴了琉璃面具,看到你的弟子叫你阁主,看到阿离和阿琳对你的姿态……上官云瑾,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院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玉兰树的沙沙声。
上官云瑾沉默了,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手中的折扇被他捏得很紧,指节微微泛白。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常华森的声音也沉了下来,“是那个温润如玉、与我并肩闯秘境的上官云瑾,还是那个戴着琉璃面具、号令幻梦阁的神秘阁主?”
“我……”上官云瑾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轻叹,“我既是上官云瑾,也是幻梦阁阁主。”
这句承认来得猝不及防,常华森却没有想象中的震惊,反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他看着眼前的人,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正如他的双重身份。
“为什么要隐瞒?”常华森追问,“以你的身份,根本不必如此。”
上官云瑾抬眼看向他,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顾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幻梦阁树敌太多,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常华森的心猛地一跳。
他原以为,对方隐瞒身份,或许是别有用心,或许是不信任,却从未想过是这个理由。
“你觉得,我是那种怕惹麻烦的人?”常华森的语气软了下来,甚至带了点自嘲,“从在忘川秘境跟你抢凝魂花开始,我就该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后来并肩作战,我就更不在乎你是谁了。”
上官云瑾愣住了,看着常华森眼中坦诚的光芒,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被轻轻敲了一下。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常华森继续道,“但你别忘了,我是青云剑宗的弟子,还没弱到需要别人护着的地步。”
上官云瑾看着他,良久,终于缓缓松开了紧握折扇的手。他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的月色,声音轻得像叹息:“幻梦阁的水太深,里面牵扯的恩怨,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我怕……”
“怕我被你的仇家盯上?”常华森接话,语气坚定,“我常华森的剑,还挡得住。
上官云瑾回头,对上他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坦荡和信任,像一道光,照亮了他习惯了隐藏和防备的世界。
他忽然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卸下了所有防备的笑,比平日里任何一次都要真切:“好,我信你。”
虽然他没有说更多关于幻梦阁的隐秘,没有解释为何会坐上阁主之位,但这句“我信你”,已足够。
常华森也笑了,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向窗外的月色:“这就对了。不管你是上官云瑾,还是幻梦阁阁主,总之……”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对方脸上,带着一丝戏谑,“以后再想偷偷摸摸出去处理‘阁中事务’,可得带上我。”
上官云瑾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他点了点头,折扇在掌心转了个圈:“好,带你。”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身份的谜底虽已揭开,前路的风雨却并未停歇。但此刻,他们都无比清楚,从今往后,他们将不再是一个人。无论是温润的术修,还是神秘的阁主,无论是凌厉的剑修,还是青云宗的弟子,他们都将并肩而立,共同面对那些潜藏的危机与挑战。
而院中的玉兰,仿佛也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落下更多芬芳的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