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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话音在书房里落下，空气有短暂的凝滞。
杨博文握着钢笔的手指依旧停在笔记本上，墨蓝色的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落下。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你脸上，那眼神不再是泛泛的疏离，而是带着一种精密仪器般的审视，仿佛要将你从里到外拆解开来，看看这副柔弱皮囊下，是否真藏着与他对等的灵魂。
杨博文变分法？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实质的温度，却依旧带着理性的冷硬
杨博文狄拉克的推导体系建立在矩阵力学基础上，变分法更适用于波动力学框架，强行套用会导致协变条件失效。你确定你说的不是另一本书里的内容？
他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清晰得像打印出来的铅字，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这哪里是疑问，分明是不动声色的考较。
你心里暗笑，果然没那么容易。这位学霸的防线，比想象中更坚固。
但你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顺着他的话头点了点头，语气诚恳
江呓你说得对，直接套用确实会有问题。但我指的不是完整替换，而是在中间步骤引入变分原理做辅助计算——你看这里
你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笔记本上推导到一半的公式里
江呓这个哈密顿量的展开式过于繁琐，如果用变分法先确定极值范围，是不是能减少至少三分之一的计算量？
你的指尖白皙纤细，落在写满公式的纸页上，形成一种奇妙的对比。杨博文的目光下意识跟着你的手指移动，当你的指尖停在那个复杂的展开式上时，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在快速验算你的说法。
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他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轻响。那敲击声起初很缓，后来渐渐变快，带着一种思维高速运转时的节奏。
小团子【宿主！他在算！他在认真算你的思路！】
面板上的小团子激动地蹦来蹦去，圆滚滚的身子差点撞到面板边缘
小团子【加油加油！再加把劲就能打动他啦！】
你没理会系统的咋咋呼呼，只是安静地站在书桌旁，目光平和地看着杨博文。你知道，对付这种极度理性的人，急躁和炫耀都是大忌。你要做的，是展现出与他旗鼓相当的逻辑和深度，让他自己得出“你值得交流”的结论。
过了约莫五分钟，杨博文突然停下了敲击桌面的手指。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亮光，像是迷雾中骤然亮起的星点。
杨博文可行
他只说了两个字，语气却比刚才松动了些许
杨博文通过变分原理确定基态能量范围，确实能简化展开过程。不过……
他话锋一转，拿起钢笔在纸上快速写了几个符号
杨博文这里需要引入一个修正因子，否则会影响最终的本征值精度
你探头看去，只见他写的是一个基于拉格朗日乘数法的修正项，恰好弥补了你刚才思路里的一个微小漏洞。
你眼睛一亮，由衷地赞叹
江呓这个修正太巧妙了！用拉格朗日乘数法来约束变分范围，既保留了简化优势，又不会破坏原体系的严谨性——你对两种力学体系的融合理解，比我透彻多了
这话不是恭维，而是真心实意的认可。上一世你虽然是学霸，但专攻的是理论物理与哲学交叉领域，对纯物理推导的细节难免有疏漏，杨博文这一点拨，恰好让你豁然开朗。
你的坦诚和赞叹，似乎让杨博文有些意外。他愣了一下，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里的审视淡了些，多了点难以捉摸的波动。
杨博文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杨博文学过理论物理？
江呓算是吧
你笑了笑，语气轻松
江呓以前没事的时候看过些相关的书，瞎琢磨的
你刻意说得轻描淡写，不想显得太过张扬。
杨博文却显然不相信“瞎琢磨”这种说法。他目光扫过你刚才点过的公式，又看了看自己补充的修正项，沉默片刻，突然合上了面前的《量子力学原理》。
杨博文既然懂物理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另一侧的书架前，从最高一层抽出一本封面泛黄的书，递到你面前
杨博文那这本呢？看过吗？
你低头看去，书名是《算术基础》，作者是弗雷格，德文原版。这本书是分析哲学的经典著作，探讨的是数的概念与逻辑基础，看似与物理无关，却极度考验逻辑思维的严密性。
你接过书，指尖拂过粗糙的封面，眼里闪过一丝怀念。上一世你为了搞懂罗素悖论，特意找过这本书的中译本来看，虽然德文原版没读过，但内容早已烂熟于心。
江呓弗雷格的著作，怎么会没看过？
你翻开扉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德文批注，笑着说道：
江呓他在这本书里试图用逻辑定义数，却因为罗素悖论的出现，导致整个体系差点崩塌——不过也正是这种崩塌，才催生了后来的集合论公理化运动，挺有意思的
你说得随意，像是在聊一件寻常小事，却精准地戳中了这本书的核心争议点。
杨博文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只是惊讶于你懂物理，此刻他看向你的目光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就像一个独自在沙漠里行走的旅人，突然遇到了另一个能看懂他所画地图的人。
杨博文你觉得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杨博文罗素的类型论真的能彻底解决悖论吗？我总觉得，那更像是一种逃避，而非真正的解决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你就知道，自己已经敲开了他理性壁垒的第一道裂缝。
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翻开书，找到弗雷格关于“概念的外延”的论述，指着其中一段说道：
江呓要解决这个问题，得先回到弗雷格的初始定义。他认为‘数是概念的外延’，但外延本身就是一个模糊的集合概念——你看这里，他混淆了‘属于’和‘包含’的关系，这才给悖论留下了空间
你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书桌上的纸笔，快速写下两个集合表达式：
设A = {x | x ∉ A}
江呓你看，当我们试图用‘不属于自身’来定义集合A时，悖论就产生了。罗素的类型论是通过限制集合的层次来避免这种自指，但如果从根本上重新定义‘概念的外延’，或许有更彻底的办法
你抬头看向杨博文，眼里闪烁着讨论学术时特有的光芒
江呓比如，把‘外延’定义为‘概念在可能世界中的指称集’，引入模态逻辑来规避自指困境——虽然这会让整个体系变得更复杂，但逻辑上更严谨
杨博文怔怔地看着你写下的表达式，又抬头看向你眼里的光芒，一时间竟忘了说话。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镜片反射着细碎的光斑，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却掩不住他微微加快的呼吸。
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是疏离的冷场，而是一种思维碰撞后的余韵，带着一种微妙的张力。
小团子【哇！宿主好厉害！杨博文的好感度……好像动了！】
小团子突然在面板上跳起来
小团子【虽然只加了1点，变成-9了，但真的动了！】
你心里一喜，果然没白费功夫。从-10到-9，看似只是微小的进步，却是从“纯粹厌恶”到“有了一丝改观”的跨越，对杨博文这种极度理性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突破。
就在这时，杨博文突然开口，语气恢复了几分平静，却带着一种新的认真
杨博文你对模态逻辑也有研究？
江呓略知一二
你把纸笔推回给他，笑了笑
江呓不过肯定没你研究得深，毕竟你是专业的
适当的示弱，反而更容易拉近与这种高智商学霸的距离。太过张扬，只会激起他的好胜心，而非交流欲。
杨博文没接你的话，只是拿起你刚才写的纸，反复看着上面的表达式和批注，手指在纸页边缘轻轻摩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你说道：
杨博文这本书……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拿去看
他指的是那本德文版的《算术基础》。
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他表达认可的方式。对于视书如命的学霸来说，把自己批注过的珍贵原版书借给别人，绝不是随便的举动。
江呓真的可以吗？
你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
江呓这可是德文原版，还带着你的批注，很珍贵吧？
杨博文没关系
杨博文避开你的目光，低头整理着桌上的书，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
杨博文看完……可以跟我讨论里面的问题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你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小团子【好感度又涨了！现在是-8了！】
小团子激动地报告。
你心里暗暗点头，第一步算是真正成功了。你不仅让杨博文对你改观，还为下次交流创造了契机。
江呓那太谢谢你了
你拿起那本《算术基础》，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江呓我一定会好好看的，到时候有不懂的，可就要麻烦你了
杨博文“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重新坐回书桌前，却没有立刻翻开书，而是看着桌面，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再聊下去，反而可能引起他的警惕。
江呓那我不打扰你看书了，我先回去了
你抱着书，转身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时，你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杨博文正抬起头，目光落在你手里的书上，眼神复杂，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你笑了笑，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
关上门的瞬间，你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跟杨博文打交道，简直比解最难的数学题还累，每一句话都要字斟句酌，既要展现学识，又不能显得刻意，还要时刻注意他的反应，调整策略。
但看着面板上显示的-8，你心里还是涌起一阵成就感。
江呓看来，学霸这条路，确实可行
你摸了摸怀里的《算术基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江呓接下来，就该啃这本书了
小团子【宿主加油！小团子相信你一定能把杨博文的好感度刷上去的！】
你笑了笑，转身往自己的客房走去。阳光透过走廊的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你抱着书的身影，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从容。
攻略杨博文的路，才刚刚开始。你知道，从-8到100，还有漫长的距离，这个极度理性的少年，绝不会轻易敞开心扉。但你有耐心，也有信心。
毕竟，上一世能在饥饿和绝望中坚持啃下那些艰深的著作，这一世为了十亿奖金，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你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书，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杨博文，我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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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焦虑的 活着就能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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