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

"白鹿！李主任往你那边去了！"曾舜晞的警告伴随着一阵剧痛传来——他正遭受信息素干扰器的全力攻击。"他发现我不受控制了...他们知道你能..."

密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鹿慌乱中瞥见铜镜旁有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本皮质笔记本。她一把抓过塞进怀里，刚躲到铜镜后方，李主任就带着两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果然在这里。"李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白老师，私自探索未开放区域可是违反规定的。"

白鹿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李主任深夜造访又是什么规定？"

"聪明人不说暗话。"李主任示意黑衣人堵住门口，"你知道这面镜子的价值吗？百年前'净化会'的杰作，唯一能提取信息素精华的装置。"

他爱抚地摸着镜缘："可惜林氏女带着关键配方逃走了，实验中断...直到二十年前，我们找到她的外孙女。"

白鹿的血液瞬间冻结："我母亲？"

"优秀的Omega生物学家，可惜太固执。"李主任冷笑，"她宁愿毁掉研究笔记也不愿继续祖母的工作...好在血脉不会说谎。"他的目光如毒蛇般缠上白鹿的颈项，"你继承了她的能力，对不对？那种不靠仪器就能'看'到文物内部结构的本事？"

白鹿后退一步，后背贴上冰冷的石壁。怀中的笔记本突然变得滚烫，仿佛在呼应她的恐惧。

"别害怕，我们只需要你和曾先生配合一个小实验。"李主任从内袋取出一个金属装置，形状像手枪，顶端却有针管，"月圆之夜，当你们的标记达到最深时，信息素会产生特殊变异...这正是控制血清的关键成分。"

白鹿的视线紧盯那个装置。曾舜晞通过精神共鸣传来的信息让她知道，这就是能让Alpha生不如死的信息素干扰器。

"曾舜晞在哪？"她故意问道，同时悄悄将手背在身后，摸索石壁上的缝隙。

"很快会来陪你。"李主任举起了装置，"现在，请乖乖..."

"趴下！"曾舜晞的声音炸响在石室入口。

白鹿瞬间蹲下身，一道银光擦着她的发梢飞过，精准击中李主任的手腕。干扰器"咣当"落地，李主任惨叫一声捂住流血的手腕——那里插着一把考古用的青铜小刀。

曾舜晞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黑色高领毛衣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但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信息素如暴风雪般席卷整个石室，两个黑衣人立刻腿软跪地。

"你...你怎么能抵抗干扰器..."李主任不敢置信地后退。

曾舜晞没回答，一步一顿地走向白鹿。他的步伐不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白鹿这才注意到他后颈有烧伤般的红痕——那是长时间暴露在信息素干扰下的痕迹。

"没事了。"他拉起白鹿的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们走..."

李主任突然狂笑起来："走？你们能去哪？整座山都是净化会的人！"他按下手表上的某个按钮，整座古宅顿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月圆之夜提前到了，亲爱的试验品们。"

曾舜晞将白鹿护在身后，但白鹿感觉到他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干扰器造成的伤害远比表现出来的严重。

"曾舜晞，"她贴近他的后背低语，"铜镜...契约上说绝对契合者可以..."

"不！"曾舜晞猛地转头，眼中满是惊恐，"那会消耗生命力！"

李主任却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哦？你们已经发现契约了？"他阴笑着捡起干扰器，"正好，让我们看看传说中的'共感'到底有多大威力。"

他按下增强按钮，最高强度的干扰波直接冲向曾舜晞。Alpha瞬间跪倒在地，全身痉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白鹿感到一阵剧痛从精神联结传来——那是足以让普通Alpha昏厥的痛苦。

"住手！"她扑向李主任，却被黑衣人拦住。

"很简单，白老师。"李主任欣赏着曾舜晞的痛苦，"触碰铜镜，展示你们的能力，否则你的Alpha会死在这里。"

白鹿看向痛苦挣扎的曾舜晞，又看向那面诡异的铜镜。契约第三条在她脑海中回响：每次能力使用消耗生命力...

"别...答应..."曾舜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白鹿闭上眼。母亲的警告、祖母的逃亡、百年前那对伴侣的牺牲...所有线索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她突然明白，有些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我答应。"她睁开眼，直视李主任，"但你要先关掉干扰器。"

李主任得意地按下开关。曾舜晞的身体顿时松弛下来，但已经虚弱到无法起身。白鹿跪在他身边，轻轻擦去他唇边的血迹。

"相信我。"她在他耳边说，同时通过精神共鸣传递了一个画面——那本从暗格取出的笔记本扉页上，她曾祖母的字迹："镜之契约可逆转，需契合者同心..."

曾舜晞的瞳孔微微扩大。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用尽力气握住她的手："一起..."

白鹿扶着他站起，两人踉跄着走向铜镜。李主任贪婪地注视着他们，手里的干扰器随时准备再次启动。

"把手...放在镜面上..."白鹿喘息着说。曾舜晞的手覆上她的，共同触碰冰冷的铜镜。

刹那间，整间石室被金光淹没。白鹿感到一股暖流从曾舜晞的手传来，顺着血液流遍全身。铜镜发出洪钟般的鸣响，镜面如水波纹般荡漾开来。

"器物百年之貌..."她轻声道，感觉视线穿透铜镜，看到了它被铸造时的场景：熔化的青铜倒入模具，工匠将栀子花与雪松的汁液混入合金...

更惊人的是，她竟能"看"到铜镜内部每道细微的裂纹和锈蚀！这种感知比以往任何一次"修复直觉"都清晰百倍，仿佛铜镜在她手中变成了透明的一般。

"空间...重构..."曾舜晞在她耳边低语。白鹿转头，震惊地发现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淡金色，正凝视着铜镜上方的空气——那里凭空浮现出铜镜的三维结构图，每个损伤点都闪烁着红光。

"就是现在！"白鹿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做。她引导着那股暖流涌向指尖，而曾舜晞则通过精神共鸣将空间感知共享给她。两人的信息素奇迹般地在铜镜表面交织，形成细如发丝的金线，自动填补着镜体内部的每一处损伤。

李主任目瞪口呆地看着铜镜上的锈迹层层剥落，枯死的藤蔓重新焕发生机，绽放出雪白栀子花。更可怕的是，镜中开始浮现他再熟悉不过的画面：

——年轻的自己站在实验室，为昏迷的Omega注射不明药物...

——父亲办公室的密柜里，整齐排列着标有日期的信息素样本瓶...

——古宅设计图上用红笔圈出的地下室位置，旁边写着"月圆之夜行动"...

"不！停下！"李主任发狂般扑向铜镜，却被突然生长的藤蔓缠住双脚。他举起干扰器对准曾舜晞，但这次，设备刚启动就"砰"地炸裂了。

"怎么可能...这可是专门针对Alpha的..."

"你忘了契约第一条。"白鹿的声音在金光中产生奇异的回响，"信息素绝对契合者，能力共享。"

曾舜晞站直身体，雪松信息素如实质般在周身流转："现在她的能力里有我的抗性，而我的能力里有她的感知。"

铜镜的嗡鸣逐渐转为一种和谐的频率。白鹿看到那些金色丝线不再只连接她和曾舜晞，而是延伸向无限远方——每一处都是曾受过这对血脉能力影响的文物，每一件都承载着被净化会迫害的ABO记忆。

"契约第四条..."镜中突然传出沧桑的声音，"若契合者同心，则可逆转镜之术，使受难者得偿..."

李主任面如死灰："不...这不可能...父亲说逆转术已经失传..."

白鹿和曾舜晞对视一眼，同时加大了信息素输出。金光暴涨中，铜镜"咔"地裂开一道缝，无数金色光点从裂缝中涌出，如萤火虫般飞向四面八方。

"那些是..."曾舜晞呼吸急促。

"被抽取的信息素精华。"白鹿热泪盈眶，"它们在回归主人..."

李主任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扑向铜镜想阻止裂缝扩大。就在他触碰镜面的瞬间，整面铜镜轰然碎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全是净化会百年来的罪证。

警报声戛然而止。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似乎是闻讯赶来的工作人员。两个黑衣人早已吓瘫在地，而李主任跪在碎片中央，双手抱头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曾舜晞突然踉跄了一下。白鹿这才注意到他脸色灰败得可怕，唇边又溢出一缕鲜血。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视线边缘已经开始发黑——生命力的消耗是真实的。

"我们得...离开..."曾舜晞撑着她的肩膀，声音虚弱但坚定，"碎片会...指证他们..."

白鹿点点头，搀扶着他向密道挪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倒下。经过李主任身边时，曾舜晞突然停下，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那本皮质笔记本。

"证据..."他塞进白鹿怀里，"带你...回家..."

最后的记忆是爬出密道时刺眼的晨光。白鹿恍惚听到警笛声、惊呼声，还有曾舜晞倒在她身边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次...换我守护你的秘密..."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