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贴着耳廓,寒气钻心刺骨。
花如月浑身血液都冻僵了,指尖还缠着那缕冰冷柔滑的银发,触感清晰得像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发抖。她甚至能感觉到发丝下微微搏动的、非人的生命力,以及一种随时能将她碾成齑粉的恐怖力量。
黑暗浓稠如墨,观众席上那些腐烂的注视沉甸甸地压在身上,死寂中只有她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她……成功了?还是引发了更可怕的后果?
被她抓住的人没有动,也没有立刻将她化为飞灰。但那声“哦?”里的兴味,比直接的愤怒更令人胆寒。
“松手。”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命令简短,不容置疑。
花如月的手指像被毒蜂蜇了一下,猛地弹开,缩回身后,指尖那冰冷的触感却挥之不去。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舞台木饰,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黑暗中,她听到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笑。
紧接着,“啪”的一声轻响。
舞台中央,一盏孤零零的、光线昏黄的顶灯亮了起来,勉强驱散了小片黑暗,正好将舞台侧方这片区域笼罩在内。也将花如月和白九思的身影暴露在光下,暴露在周围所有幸存者和那些非人观众的“目光”中。
白九思依旧慵懒地靠着那根柱子,银发如瀑,方才被花如月抓过的那一缕此刻正被他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缠绕把玩着。他垂着眼睫,看不清神情。
而花如月站在光晕边缘,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像一只被强光吓呆的猎物。
幸存的执行者们瑟缩在更远处的黑暗里,惊疑不定地看着这边,看着那个竟然敢触碰“禁忌”还活着的女人,以及那个明显状态不对的恐怖NPC。无人敢出声,连喘息都压抑着。
【滋……系统错误……正在检测异常……滋……】
断断续续的系统杂音在剧场里回响,像是卡带的录音机,更添诡异。
忽然,白九思抬起了眼。
冰紫色的眼眸在昏黄光线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泽,精准地锁定了花如月。
“你弄坏了我的镜子。”他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好,却让花如月头皮瞬间炸开。
“还扯了我的头发。”
他慢条斯理地松开把玩的发丝,朝着花如月,微微勾了勾手指。
“过来。”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强制力。
花如月脚下像生了根,血液冰凉。过去?过去做什么?偿还弄坏镜子和扯头发的代价吗?
见她不动,白九思眼底那点兴味似乎浓了些,又掺杂了一丝不耐。他并未再开口,只是那勾动的手指停顿在半空。
下一秒,花如月感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攫住了她,猛地将她向前一扯!
“呃!”她完全无法抵抗,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向前方,眼看就要狼狈地摔倒在地。
那股力量却在最后关头倏地消失。
她收势不住,踉跄着一步,正好跌停在白九思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病号服上散发的寒意。她慌忙抬头,正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银发几乎垂落到她的肩头。冷香混合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将她牢牢笼罩。
“你说,”他伸出那只冰冷的手指,指尖轻轻掠过她方才抓过他头发的那只手的手背,激起她一阵剧烈的战栗,“该怎么赔?”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手背缓缓向上,滑过手腕,带来冰凉的、如同毒蛇爬过的触感。
花如月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就在那冰冷的指尖即将滑到她肘部时,舞台的另一端,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极度恐惧下的抽泣声。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白九思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直起身,偏过头,冰紫色的眼眸越过花如月的头顶,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那片缩在黑暗里瑟瑟发抖的幸存者们。
他眼底掠过一丝被打扰的、极其不悦的冰冷杀意。
“吵死了。”
他轻轻吐出三个字。
然后,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舞台另一端,黑暗中猛地爆开一团浓稠的血雾!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那一片的好几个幸存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彻底抹去!
浓重的血腥味猛地弥漫开来。
剩下的幸存者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将所有的呜咽和恐惧都堵在喉咙里,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白九思这才似乎满意了些,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花如月身上,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吵嚷的虫子。
然而,就在他转回视线的瞬间,花如月清晰地看到——在他那双非人的冰紫色眼眸最深处,极快地闪过了一抹极其细微的、扭曲的暗红色。那抹暗红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错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狂躁和不稳定感。
就连他周身那冷冽的幽香,似乎也混杂进了一丝极淡的、暴戾的血腥气。
他……状态不对。
花如月的心脏猛地一缩。
白九思似乎并未察觉自己那一瞬间的异常,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看着花如月吓得毫无血色的脸,唇角重新勾起那抹慵懒的、玩味的弧度。
“赔不起?”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那就……”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
【滋……错误部分修复……备用规则启动……】系统的杂音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因第一幕意外中断,提前开启第二幕:《提线人偶》。】
【请所有‘演员’前往后台道具室,挑选你们的‘戏服’与‘面具’。】
【倒计时:五分钟。】
白九思抬着花如月下巴的手指微微一僵。
他眼底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暗红色似乎又隐约浮动了一下,一种极其骇人的、被接连打扰的暴戾气息在他周身一闪而逝,让近在咫尺的花如月几乎窒息。
但他最终只是极轻地、冰冷地笑了一声。
他松开了手。
“看来……”他目光幽深地看着花如月,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期待,“你的‘奉献’,要留到下一幕了。”
“别让我等太久,我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