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大，敲打着"聚宝轩"的玻璃橱窗，像是无数指尖在轻轻叩门。许明远紧握着那面青铜古镜，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自称林雨晴的女子。她看上去二十七八岁，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更显得身形修长。那双眼睛——许明远注意到——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琥珀色，像是能看透人心。
"你说你认识我祖父？"许明远的声音在空荡的店铺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雨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步走向柜台，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许明远手中的古镜。"许青山教授是考古学界的传奇人物，"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克制，"二十年前，他参与了一项关于古代祭祀仪器的研究项目，这面镜子就是关键。"
许明远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古镜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二十年来，关于祖父失踪的官方说法一直是"野外考察意外"，从未有人提起过什么研究项目。
"什么项目？谁组织的？"许明远追问，同时不着痕迹地将古镜移向身后。
林雨晴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嘴角微微上扬："许先生，如果我想抢那面镜子，你拦不住我。"她说着，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份泛黄的文件，"这是当年项目的部分档案，你祖父是首席顾问。"
许明远接过文件，心跳加速。文件抬头印着"国家历史研究院特殊文物研究组"的字样，下方是几份手写笔记的复印件——那工整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正是祖父的笔迹。笔记内容涉及一种被称为"界镜"的古代器物，据说能够"窥见时空之隙"。
"这...这不可能。"许明远喃喃道，手指不自觉地抚过文件上的字迹，"如果祖父参与的是正规研究项目，为什么官方记录中完全没有提及？为什么他会突然失踪？"
林雨晴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因为项目在二十年前被紧急叫停了。官方记录被抹去，所有参与者都签署了保密协议——除了你祖父，他在叫停前一天去了龙脊山，再也没有回来。"
窗外的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林雨晴苍白的脸。许明远突然意识到，这个雨夜，这面古镜，这个神秘女子的出现，都不是巧合。
"你到底是谁？"许明远直视林雨晴的眼睛，"一个普通研究员不可能知道这些。"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我是当年项目组另一位成员的女儿。我父亲去年去世前，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并嘱托我找到那面失踪的'界镜'——也就是你手中的古镜。"
许明远的大脑飞速运转。林雨晴的故事听起来合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低头看向古镜，镜面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就在这一瞬间，镜中影像再次扭曲变化——他看到了祖父的脸，比之前更加清晰，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眼神中充满警告。
"你看到了什么？"林雨晴敏锐地问道，向前迈了一步。
许明远猛地抬头，下意识后退："没什么。"他不能确定林雨晴是敌是友，决定暂时保留这个信息。"你说这面镜子叫'界镜'？它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林雨晴的目光在许明远和古镜之间游移，似乎在评估该透露多少信息。"根据我父亲的说法，'界镜'是古代某个神秘教派制作的祭祀法器，据说能够连通不同时空。你祖父相信，这种镜子不止一面，而是一套，当它们聚集在一起时..."
"就能打开某种通道。"许明远脱口而出，想起了祖父日记中的记载。
林雨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
"祖父的日记提到了一些。"许明远谨慎地回答，"但他没有详细说明。"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雨声填补着空白。许明远能感觉到林雨晴在权衡着什么，而他自己也在犹豫——该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吗？但她确实掌握着关于祖父和这面镜子的信息，而这些正是他二十年来苦苦追寻的答案。
"我们需要合作。"林雨晴最终打破沉默，"你拥有镜子和许教授的研究，我掌握项目背景和其他线索。只有一起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许明远刚要回应，店门突然被猛地撞开。三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他们戴着口罩，手持棍棒，眼神冷酷。领头的那个直接指向许明远手中的古镜："把它交出来，不会说第二遍。"
许明远本能地将古镜护在胸前，后退一步："你们是谁？"
没有回答。黑衣人已经分散开来，呈包围之势。许明远的大脑飞速运转——报警？逃跑？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领头者已经扑了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雨晴动了。她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一记手刀精准击中最近那个袭击者的颈部要害。对方闷哼一声，像麻袋一样瘫倒在地。第二个袭击者挥棒袭来，林雨晴侧身闪避，同时抓住对方手腕一扭，骨头错位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许明远目瞪口呆。这哪是什么历史研究员的身手？但没时间多想，第三个袭击者已经朝他冲来。许明远抓起柜台上的青铜香炉砸过去，对方灵活闪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放手！"林雨晴从侧面飞踢而来，将袭击者踹开。她拉起许明远的手，"后门！快走！"
许明远抓起古镜和祖父的日记，跟着林雨晴冲向后室。身后传来愤怒的吼叫和沉重的脚步声。穿过杂乱的地下室，他们从古董店后门冲入雨夜的小巷。
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许明远的衬衫。他紧跟着林雨晴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穿行，心跳如鼓，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追赶者的脚步声。转过几个弯后，林雨晴突然拽着他躲进一个废弃的门洞。
"别出声。"她贴近许明远耳边低语，呼吸温热。
黑衣人的脚步声从巷口跑过，渐渐远去。许明远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林雨晴的睫毛。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明亮，像是能看透黑暗本身。
"他们是谁？"许明远压低声音问道。
"不清楚，但显然有人不想我们研究这面镜子。"林雨晴的目光落在许明远怀中的古镜上，"我们得离开这座城市，去龙脊山。"
"现在？"许明远难以置信地看着外面的大雨，"至少让我回去拿些东西，或者告诉父亲..."
"太危险了。"林雨晴坚决地摇头，"他们可能监视着你家。用我的车，我有装备和现金。"她顿了顿，"许明远，你刚才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我知道你看到了东西。"
许明远犹豫了一下，决定坦白："我看到祖父...他好像在警告我什么。"
林雨晴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去龙脊山。根据我父亲留下的线索，那里有你祖父最后的营地，可能还有更多'界镜'的线索。"
许明远看着手中的古镜，镜面在雨夜中泛着幽光。二十年来，他第一次感到离祖父的真相如此之近。但面前这个身手不凡的神秘女子真的可信吗？那些袭击者又是谁派来的？
"为什么帮我？"许明远直视林雨晴的眼睛，"你完全可以抢走镜子自己调查。"
林雨晴沉默了片刻，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像是无声的眼泪。"因为我父亲临终前说，只有许青山的后人才能解开'界镜'的秘密。"她轻声说，"而且...我怀疑我父亲的死也不是意外。"
雨声渐歇，远处传来警笛声——大概是有人报告了古董店的骚乱。许明远知道，一旦跟警方接触，这面古镜很可能会被作为证物扣留，调查将遥遥无期。
"带我去你的车。"许明远最终决定道，"我们去龙脊山。"
林雨晴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许明远读不懂的情绪。她领着许明远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辆不起眼的灰色SUV前。上车后，许明远才发现车内装备精良——后座放着登山包、专业相机、夜视仪，甚至还有一台小型发电机。
"你早就准备好了。"许明远指出，这不是疑问句。
林雨晴没有否认，发动了车子："我追踪这面镜子三个月了。昨晚得到消息说有个老妇人带着一面奇特古镜在古董圈打听，我就赶了过来。"她熟练地驶入夜色，"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被你抢先了。"
许明远系好安全带，将古镜小心地放入林雨晴提供的一个特制金属盒中。"那个老妇人...她似乎很怕这面镜子。"
"聪明人都会害怕能够扭曲现实的东西。"林雨晴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许明远，你得明白，我们即将追查的可能不仅仅是古董的秘密。我父亲相信，'界镜'背后隐藏着一个能够颠覆人类认知的真相。"
车子驶上高速公路，城市的灯光在后视镜中渐渐远去。许明远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想起镜中祖父那张充满警告的脸。他翻开祖父的日记，在微弱的内饰灯下重读那些神秘的文字。
"1983年4月20日：经过连续几夜的观测，我确信'界镜'能够反映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景象。有时是陌生的星空，有时是奇异的建筑，昨晚...我看到了人影。他们似乎也能看到我..."
许明远合上日记，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看向专注开车的林雨晴，月光勾勒出她侧脸坚毅的轮廓。这个突然闯入他生活的女子，究竟是揭开谜团的钥匙，还是另一个陷阱？
只有时间，和那面神秘的"界镜"，才能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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