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挡风玻璃,雨刷器徒劳地来回摆动,几乎跟不上雨势。许明远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每隔几秒就瞥向副驾驶座——林雨晴半躺在那里,脸色比纸还白,他临时包扎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
"坚持住,就快到了。"许明远不知道她能否听见,但他必须说点什么来对抗车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仪表盘上的GPS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十五公里——他大学室友周子铭开的私人诊所。在这个节骨眼上,正规医院太危险,"守门人"肯定在各大医疗点布控。许明远只能赌一把,赌他和周子铭多年未联系的交情还管用。
林雨晴突然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许明远伸手轻按她的肩膀,触到的却是滚烫的皮肤。发烧了,伤口很可能感染了。
"见鬼!"许明远猛踩油门,SUV在雨夜中咆哮着加速。
二十分钟后,车子急刹在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前。许明远顾不上打伞,抱起林雨晴冲向门口,用脚踢打着金属门板。
"周子铭!开门!救命!"
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一阵电子锁的蜂鸣声。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戴着眼镜、胡子拉碴的圆脸。
"许明远?老天,多少年没——"
"没时间叙旧!她快死了!"许明远挤进门内,怀中林雨晴的血滴落在干净的地板上。
周子铭的眼睛瞬间从惊讶切换到专业状态:"手术室在楼下,跟我来!"
地下室被改造成了一个设备齐全的小型诊所。许明远将林雨晴放在手术台上,周子铭已经戴上手套,麻利地剪开她被血浸透的衣服。
"枪伤?"周子铭皱眉,"你应该送她去——"
"不能去正规医院。"许明远打断他,"有人在追杀我们。子铭,我求你..."
周子铭盯着老同学看了几秒,叹了口气:"去洗手消毒,当我的助手。看在我们大一同寝的份上。"
接下来的三小时像一场噩梦。子弹擦过林雨晴的肝脏,造成内出血。许明远机械地递着器械,看着周子铭娴熟地止血、缝合、输血。当最后一针缝完时,许明远的双腿已经因紧张和疲惫而发抖。
"她会活下来,但需要静养。"周子铭脱下手套,"现在,告诉我为什么有人要枪击这位...林小姐是吗?"
许明远摇摇头:"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安全。我只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恢复几天。"
周子铭推了推眼镜:"你知道我可以报警,对吧?"
"但你不会。"许明远直视老友的眼睛,"因为你欠我一条命,记得吗?大二那次食物中毒。"
周子铭苦笑:"该死,你还记着那事。"他摆摆手,"好吧,你们可以住在地下室。但一周后必须离开,明白吗?"
许明远感激地点点头,转向手术台上的林雨晴。周子铭已经给她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在衣领敞开处,那个奇特的纹身清晰可见——三个相互缠绕的圆环,中央是一个眼睛图案。和祖父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周子铭注意到许明远的目光,"某种邪教标记?"
"差不多吧。"许明远含糊地回答,"你能帮她做个全身扫描吗?我怀疑她体内可能有...异物。"
周子铭挑了挑眉,但没有多问。当便携式扫描仪扫过林雨晴的锁骨区域时,屏幕上显示出几个微小的金属点,排列成与纹身完全一致的图案。
"见鬼,这是什么?"周子铭放大图像,"看起来像纳米级金属植入物,但排列方式...太精确了,不像是医疗用途。"
许明远的心跳加速。这绝非普通纹身,而是某种高科技标识。林雨晴和祖父属于同一个组织?那她为什么要隐瞒?
夜深了,周子铭上楼休息后,许明远坐在林雨晴床边的椅子上,取出那两面"界镜"。在灯光下,完好无损的那面镜子边缘纹路似乎在流动,而破损的那面则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蓝光。
许明远想起祖父影像说的话——"镜子的背面才是关键"。他仔细检查两面镜子的背面,发现那些看似装饰的纹路实际上是由无数微小符号组成的复杂图案。当他尝试用手机拍摄并放大时,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这些符号会随着观看角度不同而改变排列!
"你在...干什么?"
虚弱的声音吓了许明远一跳。林雨晴醒了,正用疲惫但警惕的目光看着他手中的镜子。
"你差点死了。"许明远放下镜子,"为什么骗我?你和祖父有同样的纹身,你是'守门人'的人。"
林雨晴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给我点水。"
许明远扶她喝了几口水后,林雨晴似乎恢复了些力气:"我是'守门人'的叛逃者。我父亲也是。这个纹身是组织成员的标记,植入物能让他们追踪到每个成员。"
"祖父也是你们的一员?"
"许青山教授...很特殊。"林雨晴斟酌着词句,"他是唯一一个非世袭成员,因为他的DNA能与'界镜'产生共鸣。组织需要他的能力来寻找失落的镜子。"
许明远皱眉:"DNA共鸣?什么意思?"
林雨晴艰难地撑起身子:"让我看看你的手掌。"
许明远迟疑地伸出手。林雨晴用冰凉的手指抚过他的掌纹,然后指向完好"界镜"的背面:"看这里,最中央的符号。"
许明远低头看去,发现镜子中央确实有一个比其他符号稍大的图案,形状像是螺旋状的指纹。
"把你的手掌放上去。"林雨晴说。
当许明远的手掌与镜背接触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从接触点扩散开来。镜面突然变得如水面般波动,散发出柔和的蓝光。许明远想抽回手,却发现手掌像是被黏住了一样。
"别怕,它在识别你。"林雨晴的声音变得遥远,"许家的血脉是钥匙..."
镜中的波动越来越剧烈,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许明远向前拉扯。他感到自己正在被吸入镜中世界!周围的现实扭曲、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蓝色雾气的空间。
"祖父?"许明远惊讶地发现许青山就站在不远处,比记忆中年轻许多,穿着二十年前失踪时的衣服。
"明远?你真的激活了镜子!"祖父的影像既惊讶又忧虑,"听我说,时间不多。'守门人'分裂了,一派想利用镜子打开永久通道,那会引发灾难!你必须找到其他镜子,但不能让它们落入任何人之手——包括那个女孩!"
"林雨晴?她说是叛逃者..."
"她确实是,但她不知道自己的真正使命。"祖父的影像开始闪烁,"第三面镜子在柬埔寨的崩密列寺遗址,找到它后...小心七芒星图案..."
影像突然中断,许明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诊所地下室,大汗淋漓地跪在地上,镜子滚落一旁。
"你看到了什么?"林雨晴急切地问。
许明远喘着气,不确定该透露多少:"祖父...他说第三面镜子在柬埔寨。"
林雨晴的眼睛亮了起来:"崩密列寺?"
许明远心头一震——她怎么知道?祖父确实提到了这个地点。"你也知道这个地方?"
"只是猜测。"林雨晴移开目光,"那里有很多未被发掘的古迹,符合'界镜'通常的埋藏地点。"
许明远想起祖父的警告——"包括那个女孩"。但他需要更多信息:"'守门人'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分裂?"
林雨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组织世代守护'界镜'秘密,防止它们被滥用。但二十年前,一部分成员认为应该主动利用镜子的力量来'净化'世界。你祖父反对这一派,所以..."
"所以被他们除掉了?"许明远声音发紧。
"我不知道细节。"林雨晴摇头,"我父亲是组织中的技术专家,负责研究植入物系统。当他发现领袖计划用镜子做大规模实验时,他带着我逃了出来。去年他们找到我们...只活下来我一个。"
许明远观察着她表情的细微变化,无法确定这是真相还是另一个谎言。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需要去柬埔寨找到第三面镜子。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许明远说,"但首先你得恢复体力。"
林雨晴点点头,疲惫地闭上眼睛。许明远收拾好两面镜子,思绪万千。祖父的警告、林雨晴的可疑知识、那个神秘的纹身...太多谜团了。但有一点越来越清晰——许家的血脉与这些镜子有着特殊联系,而这可能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夜深了,诊所外雨声渐歇。许明远不知道明天会带来什么,但柬埔寨之行已成必然。在那里,或许他能找到关于祖父下落的更多线索,以及"界镜"背后隐藏的惊天秘密。